两虫之间恢复了宁静,阿德文跟在塔兰的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他听见雄虫重新点亮的清脆声线:“哥哥——!”
远处的微风送来熟悉的气息,一只手先是轻轻摸了摸塔兰的后脑勺,然后指尖颤抖着探向他脸上的血迹。
苍蓝色的眼布满惊痛。
“我来晚了。”
他甚至不敢拥抱塔兰,高大的雌虫压弯了背脊,犹如一张绷紧的弓。
塔兰握紧了雌虫的小臂,“哥哥我没事,那些不是我的血。”
浸水的衬衣在风中散发着黏腻的冷感,塔兰肩上突然多了件厚实的外套。桑提斯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拭雄虫:“有没有受伤?”他做了阿德文没有成功的公主抱,口吻不容置疑:“塔兰,我们先去医院。”
两位帝国核心虫物碰面,只是简单的摩挲帽沿行了个见面礼。
望着雄虫离去的背影,以及自家长官神秘莫测的表情,副官雷伊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长官想要追到这位s级雄虫还是任重而道远啊……桑提斯·翁戈尔可不是个善茬。
阿德文:你看,你继续看,还看??
面对阿德文横扫过来的凌厉视线,副官雷伊顿时跺脚立军姿:“报告长官,美酒节恶性事件一共造成一百三十九名虫族的死亡,其中雌虫一百零一虫,亚雌三十七虫。”
他的神情渐渐凝重:“还有一位d级雄虫。”
成为s级雄虫后,上辈子的塔兰没有时间思考一只d级雄虫是怎样活着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地球到恒星一样遥不可及。
可穿越幸运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被再次眷顾,在一次无虫关怀的发情期后,塔兰罹患了基因衰退-c型疾病。这种自发衰退的病程突飞猛进,仅仅一个月的功夫,他就从一只s级雄虫沦落为了底层的d级。
出于对雄虫的保护考量,他们的等级划分并不如雌虫那般细致,d到f级的雄虫统统被划分为了d级。一个等级下又有d-,d与d+三个亚等级,塔兰不幸的就是那个d-。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失去哥哥以后,厄运接踵而至。雌君阿德文与他的结合誓言被判无效,塔兰不得已变卖了全部的家产。根据最高法庭对翁戈尔家的最新判词显示,塔兰必须前往偏远星系居住,他终生都无法返回帝星了。
逐渐接受现实的塔兰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哥哥仍葬在帝星翁戈尔家族的墓地里,他们两两相隔,永远无法再见。
于是塔兰放下了作为曾经s级雄虫那一点最后的矜持,去求阿德文·克劳伦斯,希望他能从翁戈尔墓园里带回一捧土。
而回应他的是克劳伦斯府的闭门羹。
塔兰只见到了那位名叫雷伊的副官,对方给了他一把伞,让他不至于在狂风骤雨中过于落魄。
雄虫穿越者开始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在前往偏远星系的途中,星舰的折跃系统出了故障,塔兰一行虫被时空乱流肆意的分开,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安全降落在了一颗荒星上。
从那时起,帝星的塔兰·翁戈尔就彻底不复存在了,土着虫族把外来者当作顶级繁衍种,塔兰辗转于不同的低级雌虫手里,终日都在想着怎样逃出荒星。
无数个夜晚塔兰自嘲,d级雄虫在帝星一文不值,反而成了荒星的“香饽饽”。他开始接受自己d级的身份,和那条已经被斩断了的蓝色尾钩。
……
美酒节恶性事件令帝国上下一片哗然。
帝星守卫部队引咎处置了数十名雌虫将领,而雄虫保护协会借d级雄虫遇难的机会索要了更多地盘以训练护卫力量。虫帝亲自为遇难虫举行了哀悼仪式,民众们自发献花纪念,永恒王宫成为了一片纯白色的花海。
塔兰也带了一束环星花前来祭奠,身旁还跟着位打绷带的雌虫。细小的白色花朵环绕着碧色花冠,寓意回归虫神后的安宁与祥和。
格莱德温在出事后的第三天主动联系了塔兰,他的左手被炸弹冲击波波及,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塔兰把花朵轻轻放下,听见周围虫族对遇难雄虫多有唏嘘。
“要是他的等级再高一点,就不会死了。”
“d级最高只能匹配c级雌虫,他的家虫是不是也在战斗中殒命了?”
“虫神保佑,a级阁下们有特殊的包间和护卫队,幸好他们都平平安安。”
“害,那只雄虫的运气可真差。”
……
塔兰问身边虫:“你也觉得,他很不幸运吗?”
格莱德温没有正面回答他:“这只是个意外,夏恒,你不用太难过。”
他当然知道这是个意外,失去生命的还有那么多雌虫,雄虫没有比他们高贵多少,可因为对方也是个d级,塔兰才会格外在意公众的评价。
“如果有机会成为s级,谁不愿意变成强者呢?”塔兰望向远方:“他没得选。”
他曾经那样潦草的一生,应当也是很多虫的茶余笑料吧。
格莱德温不知道塔兰的精神力等级究竟如何,可一只亚雌撑破天能到a就不错了,他变着法儿的安慰塔兰:“虫生不是只有性别和等级,我们共享同一片天空,呼吸同样的空气,最后都会回归虫神的怀抱。”
“夏恒,振作起来,还有很好的未来在等着你呢。”
这一碗心灵鸡汤来的猝不及防,塔兰没忍住笑了笑。亚雌红唇皓齿,琥珀眼眶里似有鎏金萦绕,让格莱德温微微失神。
“跟我走。”
塔兰任由对方牵引自己行动,他们坐上了去往帝星郊区的接驳舰,和密罗军事学院相反的方向。一个星时后,塔兰来到了一片…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