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知吗?”宴不知转眸,正色问。过分奇怪的名字,配上他认真的表情,构成诡异的和谐感。
殷晴乐:“……噗。”
哈哈哈哈哈,殷知知!!
她慌忙背过身,肩头上下耸动,努力抑制冲口而出的笑声。宴不知见她转身,扬了扬嘴角,垂手把杯中清水倒进床脚绿植的花盆中。
他迅速做完一系列动作,殷晴乐终于控制住自己,她笑着抹去眼角泪花:“反正是假名,就这个了!殷知知,噗……”
一口气没接上来,唾液卡在喉咙里,殷晴乐笑到一半乐极生悲,咳得小脸通红。
她听见宴不知也跟着笑了一声,大手抚上她的脊背,有条不紊轻轻地拍着。殷晴乐抬起头,见殷知知,啊不,宴不知正偏头看她,他的面色有些发白,晦暗无光的眼底却满是笑意。
殷晴乐突然觉得,有个像宴不知那样的兄长,未尝不是件幸运的事。虽然她的这位兄长,最后需要牺牲色相,不过这都是以后的,需徐徐图之的事了。
她险些一头扎进那片暗无边际的眸光里,赶忙回神,讪讪移开目光,努力寻找别的话题:“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当初在诛魔灵阵里,你和我说了什么。我就记得什么国……什么君……来着?”
“不过是小时候看过的一句话罢了。”宴不知轻轻浅笑,“现在想起来,实在有些泰太过郑重其事。”
“之所谓,君以国士报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他微微垂下纤长睫羽,眸光深深,“殷姑娘,你虽是主位,但哪怕没有缚心咒,就凭先前
的情义,我也必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宴不知忽地想起什么,兀自轻叹:“不过,似乎是我自作多情。那两人很喜欢你,不然亦不会喊你‘阿乐’。”
他安静地说着,蓦地,殷晴乐凑到跟前。少女扬起双眉,脸上有盈盈笑意:“宴公子,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殷晴乐总算明白,为何宴不知从醒来到现在一直郁郁不欢。感情是因为她和另外两人关系太过紧密,疏忽对他的关注,让他感觉被孤立了。
宴不知瞳孔微缩,心思被点破,却决然摇头:“我不曾妒忌他们。”
殷晴乐扬起嘴角:“常大哥重剑卓绝,当代英才万里无一。”
“殷姑娘,我能胜他。”
殷晴乐继续:“温姐姐骨龄五百,已然元婴大圆满,实乃医修之光。”
“……我比她厉害。”
殷晴乐笑倒在床上:“你还说你没有嫉妒。”宴不知从穹痕渊出来,虽然身受重伤,心智却不曾退化。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变成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会因为交到的小伙伴和别人玩,独自一人待在角落生闷气。
“宴公子,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喊我‘阿乐’。”殷晴乐笑着翻身,朝宴不知眨眨眼,“倒不如说,从一开始,我就想让你喊我‘阿乐’。”
“一开始?”
“就是你伸手拉我的那次。”殷晴乐解释,“其实那是个乌龙,我的家乡有一种礼节,两人初次见面时,会互相握手,以示友好。”
她左手拉右手,在宴不知面前演示一遍:“我当时想说的是,我叫殷晴乐,你可以喊我阿乐。谁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你从地上拉起来了。”说话间,嘴角笑容愈发加深。
宴不知不用思索,立时就回想起那时的事,指腹轻轻摩挲手中杯壁,黝黑的眸子亮了一瞬。他低下头,轻声道:“原来是那个时候。”
他们方才认识不久,强求关注于理不合。宴不知不在乎殷晴乐的“最喜欢”是否换人,只要他没有被殷晴乐排除在外,他便得到了满足。
宴不知忽地感到床榻一轻,殷晴乐站起身,弯腰凑到他跟前:“你要是想,现在就喊我一声。”听男女主喊自己时,心底总是暖洋洋的。但要是能被知知用如此亲密的语气称呼,她做梦都会笑醒。
既然倒霉得穿进书里,还要被迫要把宴不知吃抹干净,她总得做点什么开心的事。比如,现在她就想听宴不知喊自己“阿乐”。
殷晴乐一旦热情起来,宴不知完全抵挡不住,他闪躲着殷晴乐炽烈的模样,抓住床帘往里扯,被殷晴乐拦在半道。少女一手抵住床头栏杆,一手背在身后,眼底满是期待和激动。
宴不知喊不出口。常安道轻轻松松,脱口而出的亲密称呼,宴不知硬是没能念出半个字。他也不知怎么的,两个简简单单的音阶,如同炭火般撩人。
“阿——”
殷晴乐的眼睛闪闪发光,她和宴不知经历了那么多事,宴不知也认可了她的同行,奖励自己一句话,完全不算过分。
“啊,殷姑娘,我做不到。”
殷晴乐:“……”她大失所望!心底期待落空,整个人都快萎靡了。
“一定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好,没能让你真正把我当朋友。”殷晴乐自闭地说,她没精打采地来到书案旁,拿过桌上的手机,“我去挖野菜了,一会儿回来。”
垂头丧气地推门出去。
独留宴不知坐在床榻上,抬指抚上双唇,眼底尽是疑惑的神色。他不明白,明明是蜻蜓点水般的两个字,只需舌头一碰,为何对他却有千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