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卓直勾勾盯着二人,非常认真。
这个赌约关乎到儿子未来,二老不约而同的愣神思考。
等待程中,胳膊被人撞了下,他回头,见安达惊愕道:“新来的,你在干什么!”
声音很小,几乎是掐了声带,只发出一些微弱的气音。
难得没痴汉笑,桑卓板着脸:“如果你能继续玩音乐,会比现在开心很多不是吗?”
他只是在做能让喜欢的人开心一点的事情罢了。
他还是那句话,如果安达同学不开心,他也会跟着难过的。
这个赌约不是小打小闹,在安达父母那里一时半会自然得不到什么回应。
沉默的吃过晚饭后,安达抄兜慢慢悠悠送他下楼。
大晚上也没什么人,司机也就把车堂而皇之地停到楼下,就靠着街道路灯,没多远。
86区建筑老旧,他们这片还是两三层的小楼,门口挂的壁灯映着墙面年久破碎的漆面。房子建的杂乱无章,歪七扭八地林立在这条主干道。
与那辆崭新的豪车形成鲜明不同产物。
俩人一前一后走着,安达突然开口道:“今天天冷,明天就要降温了,”
桑卓:“嗯。”
“以后你别来了。”
声音与微弱的风声掺到一起,也变得蚊蚋起来。
桑卓顿步,安达走了一段路才察觉身后没动静了,不明所以地扭头:“怎么不走了?”
对方低着头,大半张脸匿进夜色,语气不明:“为什么不能来了。”
“哦,这个啊。”安达回头,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想着这事,抛开别人,自从咱俩见了第一面之后,你一直在帮我,我也一直不断欠你的,很难不承认这一点。不是说不报答……你的感情你自己知道,我的感情我自己也明白,不管怎么说我跟你不会有可能的,所以再继续下去就成了剪不断理还乱,我想趁早结束,咱们俩也就此打住。别再让我欠你更多了。”
顿了顿,他又觉得有点不对,赶紧伸手给自己找补:“哎哎哎!你别误会,不是说内个内个不不不不不不报答了,我不会白嫖的,这些天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还给你的!”
这些天桑卓亲自下厨、每天补课,大多数围着他转细数起来竟连还债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物理金钱时间都概括。
当然了,也只有他自己会咋么想。
桑卓身形微动,立马感觉到单薄的马甲衬衫内那条吊坠也跟着动了一下。于是身侧掌心攥紧,“不是说了吗,这都是我自愿的,你根本不欠我什么。”
“可你没问过我是不是自愿的,就比如刚才吃饭,你是好意我也很感激。你自愿是因为喜欢我,可我不、我是被迫接受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中间停顿的那一秒似乎是把话在嘴里转了个圈说的。
桑卓抬脸,眼睫湿透,一片通红:“安达同学薄情寡义!”
“哈?哪里薄情寡义了!”安达诧异,手忙脚乱的转过身:“我这不是说了负责吗,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好不好。”
“我没有乱说,安达同学不仅薄情寡义,而且还是渣男!说不要我就不要了!”桑卓理直气壮,鼻尖哭红,兀自在冷风中又有些萧瑟:“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连我的喜欢也觉得能报答?”
“这、这、”安达猛噎,张张嘴,索性胡乱挥开这些乱七八糟:“就直接痛快给句话吧!”
再说就被这小子给带进去了。
他已经用亲身经历试验踩过无数个坑,得出结论就是跟桑卓聊天越简短越好,不让这小子弯弯绕绕把自己给带偏。
夜色朦胧,宽阔的街道站着两个少年,纤瘦的背影被路灯烘托,地面浅淡的影子也被无限拉长。
司机下了车,却又不敢贸然打扰。
俩人穿的都很薄,安达直接套着身短袖就出来了,在冷风里冻了好大会,实在受不了了才细微打了个哆嗦。
桑卓回神,抬手蹭下眼尾:“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阻碍你的计划,你想怎么样都行,反正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人。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觉得能喜欢安达同学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
“……”
安达听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不过略一思忖——
这不就跟没说一样!
桑卓那小子的意思不就是“我喜欢你,所以我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那我对你巴拉巴拉也是”一样的狗屁道理?
在桑卓越过他时,伸手把人拽住,这会也顾不得在冷风中扮演忧郁男主死装死装,问他:“不是,喜欢我啥呀就一辈子了?我在问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对我了!”
“不能。”
“……啧!”安达十分迷茫:“为什么啊?”
桑卓吸了吸鼻子,鼻尖还是红红的:“我喜欢你呀。”
安达皱眉。
死小子你再找个烂俗套的理由试试呢:)
桑卓抽回手,掰着手指头开始给他算账:“我们这一辈子最多百年,除去睡觉家庭只剩一半,这一半再减掉十年幼稚和十年糊涂也就三十年,而这三十年里还得再减去工作、礼节、圆滑世故和遇到错的人,其实剩下能和爱人在一起的时间寥寥无几。所以,我跟你能相处的时间是很少的,如果高三毕业以后能见面的机会或许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说着,桑卓自己先开始难过,眼皮都耷拉半截:“你是觉得我烦,可在我这里咱俩是见一面少一面的。我清楚的知道我就是喜欢你,在我还剩下这么点能和喜欢人独处的时间,又怎么愿意说断就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