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因为你们为非作歹丢了性命?别人不知,你们亲自动的手,难道也不知道吗?或者说,在你们眼里,杀人和杀机没有区别,连记一下都觉得浪费时间?”花满蹊推开门,背光而立,让人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说其他,酒色财气庄里面遭你们辣手的人,都是中了迷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杀起来倒是比杀鸡更容易,杀鸡还要防备他们扑棱着翅膀想逃,杀那些人只需要对准了捅一刀,他们连逃的力气都没有。”
无花双目微合,念起经来。
陆小凤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之前怜香惜玉的小心思又散了。
薛冰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喘着粗气,胸口起起伏伏。
“哦,捅一刀还要花些力气,反正那些人动不得逃不了,干脆放把火,岂不省时省力?”花满蹊还没停,“五十多口人活活被烧死,你们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一时之间,屋内寂静无声。
“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的?”陆小凤见薛冰没有反驳,便知道这件事大概是真的了。可这样的事也算私密,花满蹊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我都小瞧了玉庄主。”花满蹊摇了摇头,“这般惨状,我们都以为他亲自动手诛了恶人就算了结,殊不知他早已吩咐下去,为那些惨死的人一一收敛,安抚他们的家人。又请仵作验尸,寻出死因,报告官府。官府之所以没发出海捕文书,只因线索太少,毫无头绪,便把案子转到六扇门了。我也是与金捕头喝酒的时候听他提起的。”
陆小凤一拳砸向墙壁,没有再说话,转身就想离开。
“你站住!”薛冰叫住了他,“你真觉得我会做这种事?”
她看向陆小凤的目光带着哀绝,又夹杂着一丝期望,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花兄说的时候,你没有反驳。”陆小凤背着身,连看都没有看薛冰一眼。
“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薛冰轻声问道。
陆小凤闭了闭眼,“你说,我听。”却没回答信不信的问题。
薛冰瘫坐在椅子上,眼角流出一滴泪,“我没做,我没杀那些无力反抗的人。”
陆小凤回过了身,看着薛冰,没有说话。
“大姐那时候告诉我,好多女子的丈夫都被陷进了酒色财气庄,最后不仅没了家当,连妻儿都沦落到不堪的境地。这样害人的地方却与官府勾连,在地方只手遮天,天不管,我们便去替天行道。”薛冰看着陆小凤,眼睛亮了一亮,“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山庄被人先一步洗劫一空,只留下在里面做事的人瘫在地上。本来我以为会白走这一趟,但三姐说,这些人也是助纣为虐的,我们若是放过了,还不知会有多少女子因此遭难。我下不去手,六姐便带我离开,去找还有没有剩下的财务……待出去的时候,里面的火已经点着了,我也不知道会有人活活烧死……”
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着陆小凤。
“杀人放火,你们是不想有人继续助纣为虐,还是没抢到财物,故意杀人泄愤?”花满蹊抢先开口,嘲讽气十足。
薛冰却不再隐忍,她的穴道早解,和无花说话时平心静气固然是因为他相貌好,也未尝没有陆小凤的关系。可花满蹊?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她,还假仁假义,再见面又冷嘲热讽没完没了,除了陆小凤,她薛冰还忍过谁?
看着扑过来的薛冰,花满蹊暗叫不好,他功夫不过三流,是江湖中的大多数,平日里因为自诩用头脑吃饭便也不觉得自己落后,可薛冰冷罗刹的名号固然有相貌家世加成,可功夫也是实打实的,不算一流,也远远高过他,此时邹然发难,花满蹊简直反应不及。
还好他身边有一个陆小凤。薛冰这一出手,直接压下了陆小凤心中的复杂心思,薛冰高出花满蹊许多,而陆小凤又高出薛冰更多。
无花接过被陆小凤打晕的薛冰,把她重新安置在床上,叹一声,“痴儿怨女。”
院中又传来响动,陆小凤趁机出去查看,没过多会,又拎了一个红衣少女进来,姿势不太雅观,一双红色绣花鞋全露了出来。
“倒像个捕鼠笼子。”花满蹊摇了摇头,因为陆小凤在这里压阵,心里倒没什么紧张感。
“捕鼠笼子作何解?”陆小凤问道。
“这倒是西方的说法,堵住了其他出口,只留下正门,专门等人进来,大门一关,便如老鼠进了笼子,再也逃不脱。”花满蹊说完自己倒笑了,“倒是和瓮中捉鳖一般路数。”
道理是东西通用的,只是这红鞋子里其他人兴许是离京太远,不是没收到消息就是没来得及赶到,又或者见已经折进两人有所防备想要从长计议,总之,直到傍晚时玉笙来,再没有一个红鞋子出现。
我要请你吃栗子
玉笙来时看到陆小凤并没有惊讶,这个人和楚留香一样,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他,如果他没出现,玉笙才会觉得纳闷。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陆小凤居然像个蝙蝠一样倒挂在房檐下,头发自然垂落,看起来颇为深沉颓丧。
“抓到几个?”玉笙却是先问的无花。
“是两位姑娘。”无花完全没在意陆小凤的怪形怪样,看上去很是淡然。
玉笙点点头,“陆小凤这是怎么了?”
无花却不再说话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小凤的眉头动了动,只是眼睛依旧闭着。“玉兄,你说我的眼睛是不是摆设?”
“花满楼的眼睛才是摆设。”玉笙实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