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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表字鸿语(第1页)

容知棠去把门关上,示意江胜寒坐在书案的另一边,并给他倒了茶:“将军见笑了,舍弟确实行为比较跳脱。”容知棠手臂一伸一缩间,就着烛光,江胜寒看见他脖颈间的皮肤青红一大片,心想怪不得他上门提亲不是为他自己,原来是……不过这个姑娘似乎是有点孟浪,容少傅藏得够好的。

容知棠看到了江胜寒瞥向他脖子的眼光,伸手立了立领子,江胜寒手握拳头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今日来,是想再问问容少傅,为何要趟这一趟浑水,与太尉府树敌。”

容知棠哼笑一声:“我们本来也瞧不上太尉,不管有没有今日这事,都一样的。”

江胜寒:“如若你今日不来,就是江王府和太尉府的事情,你来了,就是把江王府往你们的阵营上拉,容少傅,我不得不多想,毕竟兵权在我手里,我必须得考量一下你做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容知棠摇摇头:“别,我对你的兵权可不感兴趣,我们世代文官,要那个干什么。”

江胜寒有点急躁了:“那你……”

没有所求,才是最可怕的。

容知棠笑笑:“将军说过,你只会与千千万万的大安朝民众站在同一个阵营。其实太傅府也一样,现在我们辅佐太子,是因为照目前来看,太子确实是帝王之才,至少在目前皇上的皇子里,他是最合适的,而且他身份是皇后嫡出,他勇敢果断,惩罚分明,他好像生下来就注定是太子。”

江胜寒点点头:“太子的品行是众所周知的,六皇子生母李贵妃是当今太尉的亲妹妹,又跟我母亲是表亲,就是这层关系,我们江王府就被很自然地划分到了六皇子阵营,实际上,六皇子软弱无能,被他母亲教废了,日后他要是做了皇帝,大安朝怕是毁了。”

容知棠给他添了茶:“其实,皇上也知道六皇子不成器,将军有没有想过,圣上为什么这次这么着急想要江王府坐实六皇子党的站队?”

江胜寒:“为什么?”

容知棠:“因为,皇上怕是要处理李贵妃了。”

江胜寒一惊:“处理李贵妃?不是处理六皇子?”

容知棠嘲讽似的笑了下:“虎毒还不食子呢,再说,皇帝的子嗣从来没有嫌多的,现在太子康健,后宫也再没有别的皇子可参与夺嫡的,但是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万一太子真的出了点什么问题呢?所以圣上肯定是选择去母留子,以保证他百年以后,帝位一定是传到自己儿子手上的。”

江胜寒脸色阴郁:“不,后宫虽然没有能参与夺嫡的,但是江王府有,皇帝忌惮我并不是因为我功高盖主,而且忌惮我这个亲侄儿的身份。皇帝子嗣本就不多,六皇子目前势力渐长,圣上肯定是要制衡的,所以想把江王府也拉入太尉府的阵营,等到圣上处理六皇子这边势力的时候,顺带连江王府也一起处理了,一招能制衡太尉府和江王府,圣上这一招棋下得真妙啊!”

“所以我想把江王府拉入太子的阵营,不是为了你手上的兵权,也不是为给太子扩充势力,实在是,不想大安朝以后无将才可用。将军八年如一日守卫边境,边境民众在你的背后得已安眠,你深受民众爱戴,皇帝能看得到,不仅能看得到你的功绩,甚至无限放大你的功绩,民众在你身后得已安寝,皇帝在你身后却寝室难安。皇家,生性多疑,江王府必须好好走棋,不然容易全盘皆输。”容知棠如是说。

江胜寒捏着茶杯的手略微抖,他在战场上持剑大杀四方的时候手都未曾抖过,只回朝不过两日,就压得他喘不过气。

“容少傅,”江胜寒艰难开口:“江王府这一次,仰仗你多多观照,日后有用得着江王府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江胜寒无不答应的。”

容知棠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神色的小王爷,揶揄道:“将军,江老王爷有没有跟你说过给你起这个名字的意义是什么?”

江胜寒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笑:“父亲总说,高处不胜寒,但我出身高处,需耐得住寒,耐得住寒,才能活下去。”

容知棠抬手取笔,沾了墨,在纸上写上“胜寒”,又写上“境安”,最后写上“世平”,“境安是父亲给我取的表字,境安境安,寓意四境皆安,世平世平,寓意世代太平,你看,我的父亲虽是一代文官,但是他对大安朝有着自己的理想,他的出点从来就不在朝堂,他的出点,永远是大安朝的民众,将军也一样,所以我们的阵营本来就是一致的,谁能实现我们的理想,我们就辅佐谁。”

江胜寒近日来堵得难受的思绪被容知棠纸上这六个字捋顺了,仿佛醍醐灌顶,在昏暗的烛光下,思绪变得异常清明。容知棠握着毛笔的骨骼分明的手,仿佛在江胜寒乱成一团麻的脑子里划了了一道,从此便畅通无阻了。

在他站起身离开的时候,容知棠还问了他一句:“将军还没告知我,你的表字是什么?”

江胜寒在暗处红了红耳尖:“我,不说也罢,我先告辞,明日江王府会带着礼到府上拜会。”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只留下容知棠一个人在纳闷:“问个表字怎么慌成这样?”

第二日,容知礼一早被他哥揪着起床,在下人的一顿捯饬下,可算像是个看得过眼的翩翩公子哥了,容知礼简直苦不堪言:“哥!这才几时,人家江王府的人还没到呢,你先把我折腾一通!”

容知棠不容有他:“今日见到老王爷和郡主,你若是再闹幺蛾子,我必然收拾你。”

容知礼是知道他哥的手段的,他哥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收拾起人来绝对不比他师父差,于是马上变乖了。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报,江老王爷到了。老太傅领着两个儿子在正厅行礼迎接,江胜文和江胜寒站在老王爷旁边,各自行完礼后,老王爷和老太傅坐在厅上主位,右手边坐着知棠知礼两兄弟,左手边坐着胜寒胜文两兄妹。容知礼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江胜文,心想:“嚯?郡主长得这么好看啊……”再看她与自己亲爹谈话有来有往,大方得体,不卑不谦,不是个一般的姑娘家能比的。

而江胜寒却朝容知棠的脖子看了一眼,红色的印迹浅了许多,没有昨晚明显了,估计是昨晚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容知棠察觉到了江胜寒的目光,他冲将军挑了挑眉,将军马上转移了视线。

这一次拜访,多数是老太傅跟老王爷两人在谈话,底下这几个时不时回答一句,可见老太傅对江胜文十分满意,笑容堆了满脸,还直夸江老王爷养出来的孩子一个赛一个好。

老太傅安排了午宴,这次江胜文坐在容知礼旁边,容知棠和江胜寒坐在他俩对面。容知礼看江胜文吃饭斯文有礼,半天也不见夹菜,生怕她吃不饱,期间多次给她夹菜,江胜文看着碗里都是她不爱吃的,无奈地朝他哥使了个眼神求救,江胜寒当没看到,容知棠在旁边看着江胜文碗里的菜越堆越高,他瞪了一眼容知礼,摇了摇头,容知礼这才没再给江胜文夹菜。

这一顿饭相谈甚欢,老王爷就差跟老太傅以亲家相称了,临走前,容知棠趁着送客的功夫,偷偷问了一句胜文郡主:“郡主,冒昧问一句,你哥哥的表字是?”

胜文用袖子捂嘴笑了一下,小声说:“鸿语,鸿雁的鸿,言语的语。”

容知棠恍然大悟:“哦~明白了。”说着看了一眼江胜寒,脸上都是揶揄的笑容。江胜寒看到了自己妹妹跟容少傅出门的时候窃窃私语,窃窃私语完,容知棠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揶揄和挑衅。江胜寒敲了敲马车,江胜文撩起帘子问:“哥哥,怎么了?”

江胜寒:“你刚才,跟容少傅聊什么了?”

江胜文窃笑:“哦,,也没聊什么,就是,容少傅问起哥哥你的表字而已。”

江胜寒神色慌乱了一下:“你,你告诉他了?”

江胜文:“这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吗?表字而已。”说着又笑着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她这个哥哥从小就觉得自己的表字起得不好,偏女性化,所以一般不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表字,一个大将军,表字叫鸿语,一点气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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