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青年墨高束,面容俊朗英气,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闪着光,仿佛会说话一般,正是林云思。
而他对面身着玄裳的男子则是气质清冷稳重许多,一条黑金色束带蒙住双眸,只露出挺秀如玉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长藏于玉冠之中,无数白鹤及星斗的图案在玄裳上交织错落。
是现在太上宗的执剑长老及副宗主,黎闻鹤。
黎闻鹤这时双指并拢,轻轻在面前的棋盘上一点,指尖流溢出一片黑色的灵光,凝聚在一处,便形成了又一颗黑子。
林云思瞥了一眼棋盘上的情势,便眉头一皱,道:“我又输了。”
黎闻鹤淡淡道:“你太浮躁了。”
林云思不以为意地挑了一下眉,转身立起,此刻他看了一眼塔楼之下的万千松海以及遥遥明月,就有些烦躁地低声道:“师叔你为什么也要劝师祖把那殷玉离留在师尊身边,你明知道那殷玉离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黎闻鹤:“若非如此,怎么让他自愿取心头血?”
林云思听到黎闻鹤这句话,眉头一皱,瞬间回过头:“什么意思,心头血?”
黎闻鹤神情淡淡:“龙血固然可以压制师兄的病情,但也无法根治,除非殷玉离自愿取出心头血。”
“那我们直接动手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龙气有灵,若带了怨气,必定适得其反。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黎闻鹤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闭口不言,过了好一会,他才徐徐说:“有件事,师叔要拜托你。”
林云思神色沉凝地看着黎闻鹤:“师叔你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旁人跟我打哑谜。”
黎闻鹤:“你上前来。”
林云思果然上前一步。
黎闻鹤这便在他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
林云思听完,神色微变,他目光闪烁地凝视着黎闻鹤:“果真如此么?只要去了太仓山,找到那玄龙玺,就能在师尊解毒之后替师尊恢复修为?”
黎闻鹤颔:“或者,你愿意陪你师祖一起去寻龙脉也行。太仓山我去便是。”
林云思不假思索道:“那我还是去太仓山吧,跟着师祖,总是要被骂的。”
黎闻鹤唇边淡淡露出一丝笑意:“好,那便这么定下来了。你早日回去准备吧。”
林云思离开了。
黎闻鹤这时在塔楼顶上坐了一会,便自己慢慢取出一把形制朴素的古琴,对着月色,拨弄琴弦,轻轻弹奏了起来。
月色顺着窗棂洒了进来,温柔如水。
沈庭雪坐在轮椅上,让殷玉离把那泛着流银般淡淡蓝光的鲛纱放下来,瞬间,寝殿内的风便停了。
但丝毫不觉得憋闷,反而在鲛纱作用下,寝殿内又生出了一种幽然的凉意,正适合入睡。
接着,沈庭雪又自己慢慢推着轮椅,取了柜中的龙脑香,点燃,放入了床前的香鼎中,顿时,一股幽沉安神的香气便蔓延了开来。
沈庭雪这龙脑香不同于市面上卖的,还另加了几十种缓解沈庭雪身上魅毒的香料和药材,故此比千金还贵。
但这种香料他日日都要点。
这时,沈庭雪停在香鼎前,嗅着那幽沉如水的香气,觉得体内原本有些躁动的血慢慢安静了下来,方才睁开眼。
结果甫一睁眼,沈庭雪又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幽紫色瞳眸。
沈庭雪心头微微一跳:“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方才他都让殷玉离去休息了。
殷玉离轻声道:“仙尊还未安睡。”
沈庭雪怔了怔,莞尔:“我就睡了,你也歇息吧。”
殷玉离不答,反而走到了沈庭雪身后,伸手推起了他的轮椅。
沈庭雪见状,目光微动,倒也闭上眼,由着殷玉离去了。
从目前来看,殷玉离行事十分利索,安静,话不多,且事事都能领会他的意思,而且绝不逾越。
沈庭雪原本还对殷玉离保有几分戒备,但渐渐相处下来,他倒是放松了一丝警惕。
殷玉离现在还小,沈庭雪也不愿意把自己预知梦里那些后面才生的一些事强加在现在的殷玉离身上。
他倒是希望在送走殷玉离之前,让殷玉离的性格变得更温顺良善几分。
毕竟目前来看,他觉得现在的殷玉离和当初的林云思并没有太天壤之别的差距。
林云思能成为天之骄子,殷玉离为何非得去做人人喊打的暴君?
沈庭雪闭着眼,思绪却十分散漫又收束不住。
最后还是轮椅吱呀一声,轻轻停在了床前,他才慢慢睁开眼。
沈庭雪正想让殷玉离离开,殷玉离却在这时开口道:“这床有些高,仙尊扶住我。”
殷玉离嗓音轻柔悦耳,沈庭雪倒也没觉得让殷玉离扶他一把有任何不妥,便伸出了手。
却没想到殷玉离扶住沈庭雪的手之后,却又欺身而上,倾身搂住他几乎不盈一握的清瘦腰肢,将他悬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