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七郎对宫南雪的爱慕,是少年时最初的悸动,他分不清这悸动究竟是爱慕多一点,还是依赖多一点,宫南雪就永远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后来,他爱过很多女人,她们每一个都很像宫南雪,但每一个都未能长久留在他的身边。反而是与宫南雪没有一丝相像之处的陈婉华,偏在他心底生了执念。
万物相生相克,陈婉华或许天生就是来克檀七郎的,就像重樱是来克宫明月的。
宫明月为重樱取解药时,为验证解药的真实性,曾将毒蛇的毒液淋在檀七郎的双眼上。
即便用了解药,也需要两日的时间复明,那时蛇族与鸟族刚经过一场大战,无数心怀不轨的人盯着重伤的檀七郎。陈婉华是蛇族唯一的人族女子,肚子里还揣着檀七郎的骨肉,更是活生生的靶子。
他们一个诡谲狡诈,一个力大无穷,被迫相依为命。
两日的不离不弃,生死交付,却擦出不一样的火花。便是那时起,陈婉华对檀七郎的态度有所松动,这场别扭的尘缘,终于修出正果。
宫明月抱着怀里的“正果”,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小崽子还在哭个不停,宫明月捡起地上的酒盏,“嘭”地一下,酒盏在他指尖变成了一朵小花。
小崽子哭声一顿。
宫明月见有效,又使了个障眼法,那花陡然飞了起来,化出一对翅膀,变成蝴蝶的模样,飞到小崽子面前,停在他的鼻尖。
小崽子伸手去捉蝴蝶。
蝴蝶飞走了,小崽子张嘴,又要干嚎,宫明月果断将他丢了出去。
小崽子飞至半空,没有掉下来,反而一上一下,有节奏,慢悠悠地颠着。他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左右张望。
宫明月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着,指尖微动,牵引着那股力道,让小崽子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这小东西或许不是蛇,应该是鸟,毫不畏惧,还出“咯咯”的笑声,可比抱着哄简单多了。
宫明月一边研究地形图,一边放任小崽子瞎扑腾着。
檀七郎刚掀开帘子,就见自己平时舍不得磕一下的崽,挥舞着小胖手,在空中荡秋千。檀七郎脑海中就像给人扔了个爆竹,轰地炸了。
“宫明月,有你这样带娃的吗”檀七郎毫无形象地吼道。
这要是让陈婉华知道,非把他剁碎不可。
檀七郎赶紧将小东西捞入怀中,检查着他的身体。
这下真相大白了,小家伙一直哭闹,是因为尿裤子了。
檀七郎动作娴熟地替他换衣裳。
宫明月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盯着,偶尔递一下衣物。
师兄弟俩,保持着前所未有的默契。
檀七郎一直是讨厌宫明月的,绝非他表面表现出来的,他喜欢跟女孩子玩,而宫明月是个带把的,宫南雪许给他的媳妇,就这样白白没了。
他不喜欢宫明月真正的缘由再简单不过,宫明月是宫南雪和虞长风的血脉,他看到宫明月,就会想起那个夺走宫南雪的男人。
但经年的恩怨再深,也抵不过时光的消磨,他与宫明月之间,从来就算不上真正的深仇大恨。
帮助宫明月夺回重樱,一则,他手中握着能牵制重樱的曦灵女玉像。二则,如他所说,他是他的师兄,这辈子,是自真心地想帮他一回,也算成全宫南雪师兄弟相亲相爱的念想。
暮春一过,就迎来了大魏最长的雨季。这场大雨并未浇灭战火,沈霁的大军和多年培养的猎妖师,不断逼退蛇族,引起蛇族的猛烈反扑。
大战过后,死伤无数。
妖族在海外筑了老巢,但那里毕竟弹丸之地,又路途遥远,蛇族子嗣遍布各地,习性天差地别,不是人人都习惯住在岛上。
师千羽要报血海深仇,无差别针对所有蛇族子弟,逼得那些无辜被迁怒的蛇族,不得不投靠到檀七郎这里,寻求庇护。
檀七郎一心只想回家带娃,派出使者议和,以期沈霁态度能软下来,两族划地而治。
沈霁拒绝了檀七郎的议和。
暴雨连下数日,各地水灾频,但水患真正的罪魁祸,是海底镇压着妖族的封印。
封印出现裂缝后,海底传来异动,频频引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