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兄长!”刚到宗祠大门口,就见谢鲸一身男爵大装,每个挂件都整理的一丝不苟,严肃的立在门后,谢鳞赶紧行礼,连称呼都换成书面语,身上穿的也是标准的正六品百户大装,又向旁边侍立的谢鲸正妻问好,“见过嫂子!”
“叔叔安好!”谢鲸正妻急忙回礼。
“来了?”谢鲸见他进门也没多说,点点头招呼后就向妻子摆摆手,“开始吧!”
就见原本站在宗祠门外的两派男仆整齐有序的迈过门槛,每个人都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摆着不同的贡品盘子,十六个人走到正祠前跪下,将托盘举过头顶,然后才是谢鲸正妻挨个接下盘子,有序的送到供桌上摆好。
谢家目前就这一个正经夫人,只能如此简化程序。
最后上桌的是一只猪头和一只羊头——少牢之礼。
十六个男仆这才起身退出祠堂,期间无人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是压着的;完成贡品摆放的谢鲸正妻走出正祠,躬身站在房门东侧;又有超过二十个年轻后生列队进入院中,毫不犹豫的面向正祠,分两队跪下。
“兄长,他们是做什么的?”谢鳞奇怪的问道,往年祭祖可没有这个程序,更没有这些人。
“我们人太少了!”谢鲸无奈叹了口气,“他们算是我们谢家的堂族旁支,往年没叫来,是因为关系远、用不上,今年我们兄弟各有前程位置,身边少不了自己人帮忙,我才联系他们一起过来,算是给一个机会。”
“哦?”谢鳞表情一动,“骁勇营的两个副总兵都放出去了?”
这么大的安排,轮不到他说话,最多也就完事儿后有个消息。
“一个去湘南,一个在豫省,都是一镇总兵,文书告身全都已经准备好,正月底前就出发上任。”谢鲸点点头,“东平王爷回话答应给一个千户的实缺,安泰炉、蜂窝煤的制法和图纸都送去了。
();() 前几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刘总兵确认消息就当场承诺,不出正月绝对把请求致仕的折子送上去,时间安排在两位副总兵上任之后的次日,绝不会留下任何麻烦。”
“陛下和太上皇也答应了?”光是自己商量好可不行,前面两件安排能解决,虽说等于是兵部尚书牛继宗、兵部左侍郎柳芳答应帮忙,但没有最上面两位点头,谁也别指望能调整京营的总兵一级将领,“没这么快吧?”
“裘大哥请示过陛下,事情很轻松就解决了,我们本来就是伺候他的。”谢鲸点点头,“太上皇那里,裘大哥也已经和荣国府的赦大伯商量好,上元节大宴的时候就和太上皇提起,当初十二家长辈几乎都留在白山黑水之地,这是我们应得的。”
“这就没什么问题了!”谢鳞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如此一来,你就要受些委屈了。”谢鲸突然说道。
正常情况下,一个大家族不可能同时出两个身居高位的年轻一代,这既是家族传承的惯例,也是皇家平衡的需要;谢鲸能提升为指挥使、“权知骁勇营诸军事”,不光是因为上面的安排,也有谢鳞巨大功劳的加持。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古代社会的最基本单位是家庭乃至家族,不是个体——现代华夏也差不多,提拔谢鲸,说明谢鳞的功劳给定城侯府谢家用上,这完全符合规矩,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长幼有序、上下有别、尊卑有度”。
没办法,封建礼法就这鸟样。
“兄长放心,小弟不会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哪怕谢鳞心里再有意见,现在也只能暂时忍着,别忘了,他当初能在裘良手下弄到试百户的头衔,靠的也是家族帮衬;能在两年多时间里拿下百户实缺儿,同样会消耗家族资源。
不只是曾经用过,将来但凡他有想法,一样用得到。
现在反对不说有没有用,一旦他需要家族支持时,又该怎么说话?
“你也不用担心。”谢鲸这才点点头,“开印当日,按惯例都会提拔一批,算是每年开个好头,你的名字也在其中,就在五城兵马司中提拔为千户,以后碰到实缺可以优先重用;再说了,有你裘大哥帮衬着,不会有谁能越过伱去。”
这个位置是纯粹的空衔,五城兵马司下面确实有东西南北中五个千户编制,但没有衙门、没有辖区,只在名义上算职务。
“多谢兄长照顾!”谢鳞已经很满意了,不到二十的正五品将领,还要啥自行车?
“还有一件事。”谢鲸指指宁荣二府方向,“你那点儿小心思我们都知道,如果你当真愿意,我可以让你裘大哥当个媒人。”
“先不忙!”谢鳞摇了摇头,“现在的话,我的身份还是差些,再等等吧。”
“那位老夫人心太大,如今还想待价而沽。”谢鲸明白他的意思,“等到开印之日的名单公布,就该她心急了,贾家的姑娘我已经让你嫂子打听过,都能当得起抬举。”
“多谢兄长!”
谢鲸不再说话,摆手示意进祠堂,两人并排跪在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