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定是被骗了。”姑娘轻轻一叹,从成堆册子里找出三本,全部翻到最后几页,“这是今年春夏秋三季的总账,不提其他账册中到底做过多少手脚,只这一年的工夫,收成就下滑的厉害。”
“很多吗?”美妇人终于关心起来。
“母亲请看。”姑娘指着第一本账册,“春季总账中说,当时的生意净剩十万两略多,到了夏季竟是只有五万两,就算春季有年节加成,论理也不该差这么多,更别说秋季的账目只有不足三万两结余,这哪里是报账,简直是糊弄傻子呢!”
“这怎么可能?”美妇人愣住了,“你父亲在时,家中生意最差也不低于一年五十万的银子,年景好还能过百万,要是照你刚才所说,这一年竟是连二十万都难保?”
“自父亲去后,家中生意日趋衰落,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我们几乎丢光了外面的生意,只有江南一地尚可。”姑娘烦躁的扔下账册,“如今看来,原因并不只是哥哥自己,下面的奴才怕是贪墨众多。”
“这群不知死的东西,薛家几十年的恩典,竟换来如此恩将仇报!”美妇人气的浑身发抖,“我这就去找。。。。。”
“如今还有谁能靠得住?”看到突然顿在那里的母亲,姑娘苦笑着扶住她,两人一起坐在墙边的长榻上,“二叔原本一直帮着我们,可他这两年身体不好,真的不方便再麻烦,其他人太难说。”
“自你父亲去后,我们孤儿寡母勉力支撑,到底因为是妇道人家,不方便出外应酬,家中许多老关系都变得生疏起来。”美妇人面色凄苦,“你哥哥又是个不着调的,只靠我们娘俩,哪里能撑住?”
“母亲——”姑娘面露犹豫之色,“若是我们离开江南呢?”
“离开江南?”美妇人理解不能,“宝丫头,伱刚才不是还在说,我们家中的生意如今只剩江南一地,若是离了江南,又该怎么办?”
“去京城!”姑娘的表情慢慢坚定,“母亲,就算我们继续留在江南,这生意怕是难以撑下去,与其一步步败落丢失,不如死中求活,去京城看看情况,薛家老亲除了金陵,就以京城最多!”
();() “你是说,你二舅舅家?”美妇人面露难色。
“贾史王薛四家,不是还有两家吗?”姑娘似乎知道什么,没有接茬继续谈“二舅舅家”,“贾家可是一门两国公、自国朝开年传承至今的大家族,横竖不过是送银子,与其给那些喂不熟的白眼狼们,还不如试试自家人。”
“这。。。。。行吗?”美妇人很不放心。
“还能更坏吗?”姑娘显然已经考虑很久。
“宝丫头,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你故意把今年的节礼加厚许多?”美妇人突然反应过来,“还在名单中新增了几家。”
“不错!”姑娘点点头,起身从抽屉中找出名单,翻看后递给美妇人,“母亲请看,京城的情况我们毕竟不太了解,我翻阅你和那边所有往来信件之后,根据信中所说拟下这份名单,除了三家老亲之外,其他有联系的各家全都加厚,增加的几个则是年轻的。”
“就好比这个谢家的二房?”美妇人指着名单问道,“我记得他是新增各家中最厚的。”
“母亲忘了?贾府姨妈来信时提过,他以不及弱冠之龄,担着正六品的实缺,哪里是一般人可比?”姑娘点了点头,“又是出身定城侯府,将来必然大有前程,区区三五百两的节礼不算什么,更何况,最贵的衣料还是我们从体仁院甄家直接拿货。”
“若是如此,倒也使得。”美妇人合上名单缓缓点头,“前些日子你姨妈的来信中还说,他帮了贾家不小的忙,至少是个有能耐的;定城侯府。。。。。。当初还是老辈子传下的关系,只是我们家一直在江南,平时来往不多。”
“只要有关系就好,至于来往,还不是慢慢增加?”姑娘总算松了口气,“母亲若是同意,我们不妨慢慢准备,出手一部分外围的产业,暂时不好出手的,也不用急着如何,只管交给二叔便是。”
“也好!”美妇人犹豫半晌,最终狠狠点头,“只是,哪怕三家老亲,自你父亲去后,到底已经近十年未见,有多少交情实在难说,再就是你的婚事。。。。。。”
“哎呀,母亲说这个做什么?横竖女儿还不是听你的!”姑娘害羞的直接打断她。
“你这丫头,我还不是为你好?”美妇人含笑搂着姑娘坐在自己身边,“就好比你刚才提过那个,不及弱冠就有正六品的实缺儿在身,若是可以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姑娘虽说面颊绯红,到底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只是考虑片刻就无奈摇头,“母亲还是不要乱说,人家毕竟是。。。。。。”
正说话时,院子里突然一片混乱。
“哪个不知死的,难道失心疯了不成?”美妇人气的冲着窗外喝道。
“太太、太太!”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急促的喊声,很快一个老妈子跌跌撞撞跑进房,“大爷打死人了!”
“什么?”母女脸色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