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风往前看。
静黑的石顶下,耶律皓南孤身一人定在那。
遗世而独立。
排风想起来了,似乎每次见到他,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哪怕身边有人,也不像在一个世界。
那些纷纷扰扰皆因他而起,他却不身在其中。
排风两步跳下台阶,那么正正好好的,落在他身侧。“挺好,在外头做不成皇帝,在这继续作威作福也不错。”
耶律皓南瞬间沉默了。
排风哪管他怎么想,转头继续打量。
这皇宫造的似模似样,比起她曾见过的宋宫也不差什么。但又有些异族元素糅杂其中,可能跟他们先祖是沙陀人有关吧。
起初,她觉得这国师长得不像中原人,还以为是辽人血统的缘故。这么一看,他压根不算汉人嘛。
排风背着手观赏中。
乍然飞尘四起,她跟着抬手遮挡。
再放下来时,正上方那个宝座……姑且算是宝座吧。因为它已经被这国师的狂劲掌风拂塌。凄凄凉凉的,躺上面的黄袍人骨瞬间被碾成齑粉。
突然发什么颠?
排风正要骂。一阵近乎神经质的冷笑冒出来,她被吓一跳。排风没见过这种笑法,太渗人了,令人汗毛倒竖。
厌倦、烦闷、苍凉、不解、窒息……一个人的笑里可以涵盖这么多东西吗?排风也奇怪自己居然能看懂。
然后,她就发现他流血了!数之不尽的鲜红沿着他嘴角滴落。
排风看傻了。
“你干嘛?”
耶律皓南已经维持不了体面,也无法体面。像从灵魂深处挤出的讽笑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他盯着那堆碎粉破布,音色微颤。“他是我伯父,也算是我师父。”
“那你把他炸了什么意思?”排风发楞中,这的一切都超出她原本的认知了。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我父母被宋室杀死,我就跌入此处。是他救了我,是他教我武学,也是他带我离开这。”
听起来对他不错啊,但他的表情不像那么回事。好像,很恨,很恨,很恨,恨到快发疯那种。
“是你杀了他?”排风试探着问。
耶律皓南没回答她。
他对着那堆粉末念念有词,像魔怔了。排风在一旁听的越多,越是觉得这人真……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
虽然恶毒,但也挺……倒霉的。
比她还倒霉。
“耶律皓南你真没人性。”她干巴巴的评价着。总不能说他做的对吧!
“我当然没人性。”耶律皓南没犹豫的续上她,抬手,拂去嘴角的血。“亡国的时候,猪狗都不如,连人都不算,何来人性?我告诉自己不能死在这,一定不能。当年如此,现在也一样!”说到最后,他神色若厉,上飞的眉眼染上一层诡异的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