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男子蓦地发难,伸手钳住她手上那只手,姿态亲昵的凑到眼?前,过于昏暗让双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可却能清晰的感知?对方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许知?善的手在?男子手中动不了分毫,僵硬、冰冷、发颤都在?说明——她在?怕。
男子淡笑一声,伸手解了缠着的纱布,渐渐的,露出?一个伤疤,看不清细节,只分得出?是一个狭长的伤口,像是什么利物割伤。
“嗤,许四,你也会擅自做主了?”
他握住手腕的拇指轻移,放在?那狭长的伤口上,微微摩擦,细微的痒疼顺着手掌穿遍背脊,让许知?善越发僵硬。
“庞嫜那簪子倒是锋利,你都受伤了。”
言毕,他神色霎时冷了下来,那拇指毫不怜惜、重重的按在?伤口上。
指腹传来细微的黏腻之感,是伤口渗出?的血。
“——啊,公、公子恕罪我、我是看庞嫜脖颈上有男子明显的掐痕,这才心生一计,帮公子转移注意力”许知?善额角霎时布了密汗,显然疼得不轻。
但掌心作恶的手却没有丝毫卸力,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锐痛变为麻木,男子轻声凑到她耳边。
“你记住,顾清宜不仅是布局的重要棋子,还是有人要保下的人,今日?你可坏了我不少?事,你若是再敢自作主张,疼得可不是你这只手了”
他另一只手拿折扇点了点许知?善颈侧,冰凉的扇脊让许知?善忽的战栗,他声音哑沉说:“你怎么扎穿庞嫜的,我就怎么从这扎穿你”
微哑的声音犹如暗处的毒蛇,许知?善不受控制的一哆嗦。
好在?下一瞬,男子按着伤口的拇指移开,他沉声道:“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这伤口,回去自己处理干净。”
说完,他嫌恶的一甩,许知?善一个踉跄,但她顾不得伤口,大喘了两口气,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
她咽了咽口水:“公子教训得是,我之后定不会擅自掺手与顾清宜相关的事,多谢公子宽宏。”
“你安分办事,待大事成了之后,别说将你生娘接回许家祠堂供养,即便如今将你踩在?脚下的那些许家嫡出?,也都会被你碾在?脚下。”
许知?善点点头,心有余悸地出?声告辞。
带着秋雁回去的一路上她都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屋中关上门。
秋雁掌了灯,屋中霎时通明,秋雁却一声惊呼:“姑娘!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许知?善像是才浑浑噩噩回神,抬起?手上一看,渗了一手血
伤痕中间?处,还有快发青的印记,可见男子用力之大。
响起?男子的暗示,许知?善没吭声,仓皇的环顾了四周,瞧见案桌上胎片偏厚的白瓷茶壶,带血的手抬起?侧把,毫不犹豫的仍在?地上!
“——姑、姑娘”瓷器碎片声和?秋雁惊惶的声音同时响起?。
许知?善毫不犹豫的捡起?一块厚瓷器,对着簪子划出?的细深伤口一模一样的覆盖住,用力且缓慢地划了下去,完全将最先的伤口彻彻底底地盖住。
秋雁眼?眸瞪大张着唇,瞧见许知?善的掌心霎时被伤口覆盖,大脑充血让许知?善头脑都发红热:“秋雁,你去主院去求长公主,就说我被碎瓷割伤了,想?让公主随侍的医女过来帮我包扎。”
“好,是!奴婢这就去”
话?音还没落,外面响起?敲门声:“四姑娘?奴婢方才听?见些不同寻常的动静,这又是怎么了?”
“回姐姐,我家姑娘被不小心打翻的瓷片割了手,可能让医女过来包扎?”
下一瞬,屋外的门不毫不客气的推开,是位守院子的三等丫鬟,她的视线放在?许知?善那横贯了大半只手的手掌上的伤口,伤口深得好像能将手割成两半了。
地上也染了不少?血流,这么多血瞧着像是割到了要紧处一般,丫鬟也不敢耽搁,却心底也有些不情?不愿。
远去的嘀咕声也传入了两人耳中:
“太子妃怀了龙嗣本就是大喜之事,不仅碎了瓷壶,又是见血找医女的,真是晦气”
“姑娘,奴婢扶姑娘先坐着吧。”秋雁眼?底有些酸涩。
“无事。”
许知?善冷静又平静,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都踩在?脚下。
他要定亲了
岩山海拔高,一大早即便有太阳照着,也是感觉不到暑热的清凉。
顾清宜挽了发,换了身浅荷色的广袖纱裙,看着气色比前几日泛舟时好了许多。
庭院中?,裴汐等人听见开门的动静看了过来?,“想着你伤精劳神?的,一早就没叫你,你来?瞧瞧桌上的东西?。”
“多谢四表姐。”顾清宜寻了位子坐下。
“表妹瞧着恢复了不少精神?,昨夜皇后娘娘派了身边的女官送了许多赏赐和御酒过来?,不如今夜咱们姐妹几个就煮酒赏月,聊聊心事如何?”
顾清宜闻声微微侧目,裴温倒是许久没这?么笑意盈盈和她说过话了。
裴温看见她清凌凌的眼神?,微微躲闪。
自从那日在她的溪萸阁换了药之后,都不怎么主动和顾清宜说话了,今日主动打招呼,也是昨夜听裴汝说,这?几日顾清宜和许知谨都在闹别扭呢。
裴温看着顾清宜神?色淡然的坐了过来?,心底的想的还是这?事。
看顾清宜这?性子寡淡得很又不会?轻易示好,裴温心里巴不得两人再闹得大一点,最好能将婚约也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