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始至终都认为顾浔是钱家派来的细作。
钱家放出钱锦的之死,为的就是让细作博取江家的信任。
毕竟谁也不见过钱锦的尸体,不能相信钱家的片面之言。
“江大公子还是认为我是钱家的细作吗?”
“若是我是钱家的细作,大可以杀了江云笙,让江家绝后,何必在此与你浪费口舌呢?”
江云海沉浮商海多年,自是有所见识,知道顾浔此言不假。、
确实,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生育后代的情况下,杀掉江云笙断绝江家之后,实为上上之策。
不过江云海还是不信顾浔所言,继续道:
“若是苏公子的目标是江家密库呢?”
“与其坐等江家断后,倒不如直接抄了江家密库,给予江家致命一击。”
顾浔无奈的笑了笑,江云笙不愧是江家当下的掌舵人,这份谨慎沉稳,是江云笙远远所不能及的。
若不是江云海做事太无规矩可言,他比江云笙更适合做稳定柳州城大局的棋子。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江云笙那份真挚,那份人性和善良。
顾浔懒得解释什么,解释的再多也难以消除江云海心中的那份顾忌。
何况他本就不用在意江云海的如何想,他来此只是为了确定某些事情而已。
比如江云海是否真的就是那夜的红衣鬼面人。
比如江夫人是否对江云海隐瞒江云笙之事。
再比如江云海是否是江汉风亲生儿子之事。
等等。
现在顾浔心中已经明了。
只有将江家的关系理清楚,将来江云笙才能心无愧的坐上江家家主之位。
他不想因为江家这乱作一团糟的关系,让江云笙与自己生出嫌隙。
顾浔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外人看来显得太过功利。
将来江云笙定会看到这一层面,届时,他希望江云笙更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还是那句话,江云笙先是的他的朋友,后来才是他落子柳州城的棋子。
反过来,他同样将自己当作了江云笙的一颗棋子,帮其看清江家迷雾的棋子。
“还是那句话,我今夜是为江云笙而来。”
“或许你将他当作自己亲弟弟,可是江夫人未必会将其当作亲生儿子。”
“不要用自己的所见,去衡量人性的复杂。”
当局之谜,旁观者清。
第三者看到的往往是事情的全部,而局中人能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何况迷雾之中,还夹杂着人性的复杂。
亲情、爱情、仇恨、嫉妒、怨念等等,这些都足以让任何聪明人蒙蔽双眼,成为傻子。
现在的江云海就是如此。
自小他看到的都是母亲的慈爱,对弟弟那份无微不至的呵护。
固有的思维让他从不会去质疑母亲,认为母亲就是那个慈爱的母亲。
他永远也不会意识到母亲也是女人,母性使然让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自己的亲儿子。
为何自己的孩子出生便要天生隐疾,为何一个侍女生的贱种就能安然无恙。
不能生育,便不能继承家业,难道一切都要让给一个贱种吗?
换做多数母亲,都会心里不平衡吧?
只是有的人,人性压住了兽性,故而多了许多慈母佳话。
有的人则是兽性压住了人性,见到的便是人间惨绝。
正如江云笙已经确定大娘就是对自己出手之人,却依旧不愿选择相信一般,江云海同样如此。
江云海目光有些呆滞,嘴里不停重复着顾浔那句话:
“不要用自己的所见,去衡量人性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