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願搖頭:「不知道。」
第二天花園裡開得正艷的幾種花聚集在陳三願的臥室,布置後,像是一座小型花園。
陳三願靜靜看著眼前宛若油畫般靜美的場景,又歪頭看向油畫中唯一的人:「哥哥。」
陳自祈彎著眼,笑得極為燦爛:「嗯?」
「喜歡嗎?」
他捏著陳三願的手,帶著某種警告和暗示。
一條陰毒的蛇布下誘餌,逐步馴服獵物。
這樣的過程通常會經歷許多反抗,或者磨難,因為邪不壓正,一切卑劣的心思都該曝光於白日。
然而。
陳三願摸到他的手掌,貼到自己的臉頰,如同初次示弱,又像全心全意的依賴:「我喜歡。」
討好,已經如火純青。
城堡外的世界漸漸離他遠去,青春期,頭髮長得快,已經蓄到後頸,比尋常男孩要長,但不至於到誇張的地步,一隻手尚不能抓緊。
後頸被遮住,額前碎發也漸漸養長,不再光禿禿的,顯出青春期孩子特有的青澀意味。
得益於每日的營養套餐,陳三願往日枯瘦的身材也變得豐盈,不再乾巴巴的皮貼骨,抽條一樣開始長個。
這樣的變化無人知曉。
陳自祈某一日睡醒叫他的名字,尋遍了整個房間也沒看見人影。
叫來劉阿姨,才在一樓的某個角落看見他的身影。
身側是一個老舊的行李箱,上面還貼著幼稚的卡通貼紙,福利院每個離開的孩子的最後一件禮物,寓意著美好的祝福。
陳三願抱著它,搬到沙發前,力氣已經比之前要大上許多,也不再總是無故跌倒。
他小心翼翼打開行李箱的拉鏈,從一片早已過期的零食里尋到一個上了年頭的遊戲機。
遊戲機有明顯的磨損痕跡,捏在手裡也總是失敏,屏幕不再白潔,顯得暗沉發黃。
然而這是他關於福利院的少許仍記得的回憶,即便他的記性常常模糊,不能回應熱烈的情感。
他從行李箱夾縫裡翻出幾塊聞女士臨行前塞給他的糖果,是他在福利院裡每年年都會吃到的奶糖,甜得人發膩。
剝開糖紙,他將糖塊塞進嘴裡,腮幫子頂起圓滾滾的弧度。
但其實陳三願是不喜歡吃糖的。
然而這是聞女士給的,於是他塞進嘴裡也沒有怨言。
他不餓,身上也沒有低血糖的毛病了,陳家的伙食很好,將他養胖了不少。
糖果已經過期,在嘴裡打了個轉,劣質的糖精的味道。他的嘴巴已經被養刁了,一下就能分辨出好與壞,富貴的毛病卻不怎麼能顯現,依舊什麼都能吃。
聞女士的模樣仿佛一下子清晰許多,在他面前,揉著他的腦袋,告訴他,「你要去過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