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女士剛要鬆口氣,那頭老師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迴繞了個彎:「您家孩子沒什麼問題,就是他身邊……他身邊的孩子或許出了點什麼問題。」
聞女士困惑,正要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女老師卻已經意味深長得開口:「小願他有個同桌,性格呢比較頑皮,也不常和別人打交道,整個班級就和小願能說上幾句話,前些天呢,這孩子生病住院了,我原本琢磨著小孩子生病不是很正常,誰小時候沒去過醫院呢,就沒怎麼在意,結果您猜怎麼著?」
「他媽媽打電話過來,一邊哭,一邊打這孩子,那頭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詢問小願,問小願怎麼樣了?」
「我尋思這事兒和小願能有什麼關係,還沒來得及問,那頭小孩媽媽就哭著和我訴苦,這時我才明白,原來這事兒確實是和小願有些聯繫的。」
聞女士剛放下的一顆心又吊起來了,她咬著唇瓣,顫顫巍巍詢問:「老師,我沒怎麼想明白。」
女老師為難得嘆口氣,「是幫小願出去打架了。」
「您也知道,小願他性格軟,安靜,又不愛和人講話,這種小孩確實是好相處,卻也容易被欺負,當然被欺負也不是他的錯,我特意挑了個活潑點的孩子去當他同桌,就是希望能把他帶的開朗點。」
「結果那小孩開朗過了頭,在學校里和幾個高年級的打起來了,原本這孩子還咬牙不肯說,結果昨天被他媽媽打了一頓,嚎啕大哭,被套出來話——原來是小願被人欺負了,他看不過去就衝上去了。」
聞女士一口氣沒喘上來,卡得脖子霎時通紅,她磕磕巴巴:「那小願……」
「小願沒出什麼事兒,」女老師頓了頓,「就是您看,有時間還是帶著他去醫院看望一下人家,畢竟這件事怎麼說,都和他有那麼點關係,就算是去道謝,也得給人家問候一下。」
周五下午,聞女士照例出現在學校門口,她看著不遠處涌動的人潮,尋覓小願的身影。直到天色微暗,晚霞滿布,學校樓梯口才晃晃悠悠出現一個單薄的身影。
他穿得其實不少,卻還是顯得單薄,整個人消瘦到風一吹就要散了,半長的黑髮被微風吹散,顯得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憔悴。
聞女士快步上前,正心疼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你這孩子怎麼也不穿多一點,羽絨服怎麼不套上?我之前給你塞進行李箱了,冷就穿啊,不要不好意思……」
小孩靜靜聽著女人帶著嗔怪的抱怨,冰冷的手被她塞進了口袋裡,體會到一絲溫暖,他才抬起頭,眼眸散著淡淡的光暈。
他並沒說什麼,只是在聞女士詢問他是否感到寒冷時,輕輕搖頭,「我不冷。」
聞女士噎住,心頭的擔憂在看見小孩靜謐美好的側臉時淡下去不少,然而卻還是憂慮,「你們老師前幾天給我打了個電話。」
她小心翼翼開口,說話的聲音輕柔,試探性望了一眼小願,見他面上並未露出什麼表情,才繼續道:「她說,你們班上有個學生住院了?」
小孩側過臉,眼珠子一動不動,盯著路旁的小石子:「好像是。」
「怎麼生病了,你……你怎麼不去看看他呢?」
聞女士聲音更加低緩:「你朋友住院了,不是應該去看望一下嗎?」
迎著光站立的小孩垂下眼,舔了舔起了死皮的唇角,聽見這話,他既是困惑,又是迷茫,像只曠野平原上被捉到的野兔,帶著詫異和迷茫:「為什麼去看?」
「你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之間就是要相互幫助,你們老師都告訴我了,要不是你這位同桌,指不定你就要被高年級的欺負了……」
小孩罕見得露出驚訝的神情,他的眼睛瞪圓了,就更像一隻膽小的兔子:「朋友?」
聞女士感到奇怪:「你們不是朋友嗎?」
「不是。」
「那你們……」
小願難得思考,抬頭道:「不熟悉。」
聞女士蒙了:「不熟悉他會為你打架?」
「我從來沒說過被欺負啊。」小孩聲音輕得不像話。
第3章怪人。
周六早上,聞女士獨自一人前往醫院,詢問了前台,「您好,請問1o11號病房往哪邊走?」
坐在前台發呆的護士當即回過神,先是打量了一遍穿著樸素的聞女士,接著熱情開口:「1o11?那是頂樓VIp病房,從樓梯出口一直向前走就能看見了。」
聞女士點頭稱謝,乘著電梯徑直上了頂樓。
通往病房前有條長長的通道,鋪著厚重的地毯,鞋底踩在上面,一點聲音沒有,寂靜地仿若另一個世界。
聞女士順著這條通道一路往裡走,直到盡頭,才看見一間寬敞的病房。
她停下腳步,看著門口擺放的兩盆君子蘭。葉子上還盛著露水,顯然是剛剛買來或是由其他人送來的。
而圍繞著君子蘭的,則是數不清的花果籃子。
她在門口站定,心中思索話術。
透過門窗,聞女士看見一個男孩正側躺在抱枕上,由於是背對著門的,她能清晰看見男孩的手腳上綁著的紗布繃帶,繞著胳膊肘幾圈,露在病服外面的包紮處顯得臃腫,男孩卻一點不在意,手上攥著最款的遊戲機,捏著手柄打遊戲。。
正是時下最流行的對抗遊戲,男孩聚精會神,一點不為外界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