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不例外,他抓著餐盤中擺著的糕點往嘴裡塞,塞得極快,嗓子小,就容易卡在喉嚨,噎得臉色發紅,鼻子也有些發酸,眼角自然而言擠出幾滴淚。
淚珠晶瑩,掛在睫毛和眼角,像清晨欲墜的露珠。
是可憐的。
然而無人憐憫。
齊延站起身,順著手中批改下來的作業,正準備離開,身後的人著急咽下嘴裡的食物,拽住他的衣擺,手上還因為著急沾染上碎屑。
他只拉了一下,又趕忙收回,像是犯錯了事的小孩,還帶著手足無措的愧疚:「對不起。」
齊延回頭,垂目望著他。
眼神代表著詢問。
少年低著頭,一雙眼睛亂飄,不知道看向哪裡。這個角度正巧能看見他的耳朵,藏在發後,微微泛紅,他抿著唇,最終鼓起勇氣抬頭。
陳三願解釋,「不是問題。」
聲音卻漸漸低下去,垂下腦袋,「明天……」
齊延明了,打斷他慢吞吞的言語,「明天也是這個時間。」
陳三願仰起頭,一雙眼裡浸滿濕漉漉的未命名的情愫。
儘管面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謝謝。」
齊延最後離開前,手從桌上的抽紙筒掠過,一張散著淡淡薰衣草香的紙張驀然出現在陳三願面前,他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見那人淡色的眸子,既無波瀾,也沒有情感。
陳三願接過紙張,發愣得望著他。
青年偏過臉,言語冷漠,夾雜著寒氣:「擦。」
語氣冷成這樣,話語卻是提醒。
陳三願接過紙巾,愣在原地一會,才慢悠悠回過神。
手指摸上唇角,糕點碎屑沾在上面,顯得邋遢。
劉阿姨上前一步,熟練地替他擦乾淨臉上的碎屑,又扭頭詢問:「還要吃些什麼?」
陳三願慢吞吞搖頭,立在原地想了想,最終捧著青年離去前給他布置的習題試卷,往樓上走。
走得太快,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已經來到三樓的齊延往下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
他住的房間在三樓的某間客房中,內里乾淨,沒有一點灰塵,顯然是精心打掃過。
不過,即便不是精心打理也沒什麼大事,有一個溫飽的地方已經足夠。
他將眼睛閉上,睡意漸漸蔓延,直到世界一片昏暗。
在陳家的日子過得很快,算得上悠閒,每日只需要看著一個沒什麼常識的少年學習。
齊延自生下來,極少有如此輕鬆的時刻。
陳三願也不是多笨的孩子,學習過程中很少讓他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