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淡,很急。
像是夏日的雨,舒展开来,冲洗着狭窄逼仄的巷道,带着泥土的方向,沁人心脾的同时,又让人恼烦这突来的大雨。
谢程里的下颚沾上一抹奶油,抿紧的薄唇之下,那一抹白让人看得心颤,碎碎的刘海下,是一双浅色的眸子。
只一眼,梁晚就认出来这人。
下午在图书室见过的,那个“ados”,没等她说话,谢程里便快消失在了巷尾。
灰暗的天空,嘈杂的巷子,电线杆上驻停着几只麻雀。
平凡而又乏味的一个晚上,她意外撞见一场好戏。
几个同龄的男生跑了过来,问她看没看见刚跑过来的人。
世界好像在这一刻静止,就像是罪犯在等待法官的宣判,一切都是寂静的,连烦人的夏蝉好似在那一刻都一片死绝,让人不免心旷神怡。
女孩眉眼弯弯,瞥了眼地上的化掉的冰淇凌,说:“朝里面去了。”
倏然。
被逼至巷尾的人,已退无可退。
像是一只病弱的羔羊,面对着无数欲拆它入腹的豺狼。
梁晚转身瞧了一眼,撞入那双死盯着她的眼眸。
该怎样形容那双眼睛呢?
———羸弱的,阴郁的,沉闷的,看人是总有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感。
似雾朦胧,似泥污垢。
梁晚勾唇冲谢程里笑了笑,月光之下,女孩大方地展露着明眸皓齿,她不深不浅的两处酒窝看上去真诚善美极了。
之后,她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巷子。
巷子里传来少年的闷哼与各种污秽的辱骂词,一拳一脚。
不知过去多久,最终,那天晚上一切都消失在了赶来的警笛声中。
*
在开学前两天,梁晚在肖何蓉的各种糖衣炮弹下,乖乖地把自己的美甲给卸掉了。
不过只卸了手上的,脚上的没卸。
她臭美,舍不得,想着反正也没人看得到。
还有两只柳苏苏送给她的大牌口红,一并被肖何蓉没收了,说是放假的时候再还给她。
开学前的一晚上,肖何蓉还特意来和她促膝长谈,像是下定决心这学期要让梁晚这个问题少女做一个乖乖三好学生似的。
梁晚口头上答应得快,甭管别人当时说得多动情肺腑,她转头就忘了,说好听点叫没心没肺,说难听点,就是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