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思雪不信邪地往前走了两步,床上除了那人,再无其他。
“宁姐姐呢?”闻思雪愣了一瞬,才猛然回身,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众人的注视中,刚从床上起来的男子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地穿好鞋履。
他抚平衣裳上的褶皱,拱手行礼,看上去很是风度翩翩,“卫某见过各位夫人、姐姐妹妹!”
侯夫人从来没有一刻将自己娘家这位不着调的侄子看得如此顺眼过,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话语中也染上了笑意,“元修,你怎在此处?”
卫元修不喜欢站在人群中央,他步子往旁边走了两步,斜倚在方桌上,懒懒开口道:“先前和几位同窗好友小酌了几杯,奈何不胜酒力,所以在此处休息。”
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酒香,是对卫元修说辞的佐证。
“不可能……”闻思雪瞪大眼睛,大声反驳。
“思雪!”林氏及时开口,打断了闻思雪的话。
她先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简单明了的屋子里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然后看着卫元修,问到:“卫四公子,不知你进屋子前,可有看到其他人在?”
卫元修嗤笑一声,“闻二夫人可以说我不务正业,但是不能平白无故地怀疑我的人品。侯府预留的休息室不少,小辈为何要往有人的屋子钻?”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氏赶忙解释道:“是先前我家这姑娘瞧见有人进了这间屋子,好一会儿没见着那人了,所以我们赶过来看看!”
“这是看看?”卫元修似笑非笑,“这浩浩荡荡的架势,我还以为我睡梦中把谁家的姑娘给睡了,你们过来捉奸的呢!”
“卫公子言重了!”这个名头林氏可不敢担,“想来是我家姑娘看走了眼,那我们不打扰卫公子休息了!”
“慢着!”卫元修在林氏带着众人转身之前,先站了出来,“要不你们还是派人在屋子里面找找?免得出去了还有人心里以为我在屋子里将人给藏起来了,若是由此让我本就不好的名声变得更差,那我该找谁说理去?”
林氏脸上礼貌的笑容都差点儿维持不下去,她干笑两声,“卫公子说笑了,屋子里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已经看到,哪会再胡乱猜测?”
“即是……”
“元修!”侯夫人将不依不饶的侄儿斥住,“你若是不想休息了,出去便是!”
吊儿郎当的卫元修在自家姑母面前不敢造次,连忙站直身子,挥手道:“那你们继续找人,我就不添乱了!”
卫元修走后,起头的林氏带着众人回到院子中间,吩咐身边的一个丫鬟、婆子将整个依柳院翻了一遍。
很快,最后一间屋子已经搜寻结束,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闻思雪到底年纪小,难免有些沉不住气,她喃喃低语,百思不得其解。
“三妹妹,我堂姐和妹妹都是你将人带出来,你没将人看好也就罢了,将我们这么多人引到这儿来,结果还是不见我堂姐的人影,你是不是该先给我一个交代呢?”晏姝念走至闻思雪的面前,冷声问道。
她自认为脾气不错,所以才会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后,才开始发难。
闻思雪这下身子抖动的幅度都大了些,想也没想地就朝着晏姝念跪了下去,“长嫂恕罪,都是我的错!”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先认错总是不会出错的。
虽然闻思雪也没有弄清,明明人是她看着进了那间屋子的,而且先前屋子不远处还一直有人看守着,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头的人却发生了变化。
既然人已经不在这间屋子里头了,那又能去哪里了?
不对!闻思雪抖动的身子定住,刚刚在屋子里休息的卫家公子衣裳尽数穿在身上,他起身时衣裳上都不见几条褶皱。而且他说自己不胜酒力,所以来屋子休息,但是除了屋子中若有似无的酒香,他人却不见半点醉态。
仔细想想,他倒像是赶在她们进屋前才刚刚往床上躺下的样子。
闻思雪不知道在她们进去之前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确信她们的计划失败,而且事情已经不受她们控制了。
“你现在和我恕罪有什么用?我堂姐这么一个大活人,若是在侯府有什么闪失,你能担得起责任吗?”晏姝念在侯府一直是笑脸待人,从未展现过她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可见她是真的气急。
“你还不好生想想,你是在何处和晏堂姑娘分开的?”林氏大声质问闻思雪一句,转身安慰晏姝念,道:“念儿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今日府上办宴,随处都有走动的丫鬟、小厮,说不准晏堂姑娘已经被人送去宴席上了。而且她先前有在府中暂住过,对府上应是熟悉的。”
“我堂姐对于二婶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二婶自然可以说得如此轻巧。”晏姝念气未消,林氏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林氏干笑两声,“不管怎么说,人是在我们侯府不见的,我们家中谁也不会希望有人会在此出事。”
“怎是三姑娘招待晏家两位姑娘?”侯夫人想了半天,仍然疑惑不已。
不管晏家的地位如何低微,但是作为侯府世子夫人的娘家人,家中再怎么说也不会安排年纪尚小的庶女前来接待。
世家中最是在意这种人际交往的分寸,什么人前去招待什么身份的客人都是有定数的。
高门大户家中的宠妾上门做客,那也是不够格让当家主母亲自招待;庶女的交际圈也只会是各府的庶女,嫡女的圈子里都是身份相当的名门淑女。
晏家的两位姑娘若是放在之前,是不够格参加侯府的宴会。但是今日她们是作为府上世子夫人的娘家姐妹而来,对于府上来说,那就是贵客。
哪个世家大族中有让庶女招待贵客的道理呢?
“我记得我安排的是二姑娘和四姑娘一起招待晏家两位姑娘的!”侯夫人缓缓说出。
奈何不管是二姑娘闻思颖还是四姑娘闻思苒都未在场。
还是闻思雪回答道:“二姐姐被卫家还有两位姑母家的几位姐姐缠住了,四妹妹的衣裳脏了,回去换衣裳,便让我暂时陪同一会儿,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
说完之后,闻思雪的眼睛噙满眼眶,只待她一眨眼,眼泪便顺着脸庞往下滴落。
“那倒确实是赶巧了!”侯夫人扶了扶头上的发簪,意味不明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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