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片刻,斟酌着该如何接话,却见王徽音一个人哭哭啼啼跑了回来“谆谆,谆谆”
王徽音鬓上的金簪乱颤,神色似是崩溃“他们又打起来了”
黎谆谆本来情绪就有些微妙。
也不知道是因为任务没完成,还是因为推测出南宫导喜欢的不是她,而是黎殊的躯壳被膈应的。
总之她心情就是有点糟。
见王徽音哭成这个模样,她心情就更糟了。
“谁打起来了”黎谆谆蹙眉,“算了,你带我去。”
王徽音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拉着黎谆谆下了凌霄峰。她口中的他们便是指这两年在内城中对立严重的两大派别剑修和医修。
早在花悲还是天山掌门的时候,宗门表面虽然看起来平静无澜,私底下却是暗潮涌动,特别是剑修与医修两个派别,总是时不时生一些摩擦。
但只要事情不闹大,花悲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了。
剑修和医修结怨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了。
起因是一个剑修小师弟不小心在练剑的时候,把医修小师妹培育了十几年的灵草拦腰削掉了一片。
小师妹又急又怒,便要小师弟赔她的灵草。众所周知,剑修大多很穷,毕竟剑身,剑鞘,剑柄,剑刃,每一处都要经常花费灵石去养护,加在一起也不是一笔小费用。
小师弟无奈之下,约定好每个月给小师妹分期支付十颗高阶灵石,直至付清赔偿那片灵草的价钱。
谁知两人接触下来,一来二去两人看对了眼,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小师妹告白,却不想小师妹还有个同胞妹妹,俩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表白表错了人,误将小师妹的同胞妹妹当作了她,支支吾吾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刚巧同胞妹妹对他也有好感,两人便阴差阳错在一起了。
起初小师弟喜欢上的人的确是小师妹,但与小师妹的同胞妹妹在一起久了,两人感情突飞猛进,待到小师弟现自己认错了人的时候,他已是分不清楚他到底喜欢谁了。
同胞妹妹得知此事,痛苦不堪,一时情绪激动,竟是跳崖摔成了半身不遂。
小师妹恨小师弟分不清楚她们姐妹,酿成苦果,大晚上放了一把火,将小师弟的住处给烧了。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剑修们的住处又是一间挨着一间,半个峰顶的剑修都遭了殃。
偏偏小师妹利用医修知识,将纵火做的滴水不漏,他们想去掌门那里告状,却寻不到证据。
于是有气不过的剑修,为了报复小师妹纵火之举,趁着夜黑风高,将医修院子里整个培育田的灵草都给连根拔起,削成了一段一段。
自此,剑修和医修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了下来。
当王徽音说完起因经过后,黎谆谆顿住脚步,忽然就有些不想去制裁这些不听话的小崽子了。
什么同胞妹妹,长得一模一样,还分不清楚他到底喜欢谁了。
他爱喜欢谁喜欢谁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跳崖是没事情做了吗
一个男人倒下,就还有无数个男人站起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了。
纵使黎谆谆不想去了,可她面前不远处就是扭打在一起,已是头破血流的几十个剑修和医修,身边的王徽音也冲出去拦架了,她总不能装作看不见。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王徽音扯着嗓子喊破了喉咙,却也没有一个人理会她,还是撕打缠在一起。
黎谆谆挑起眉梢“都聋了”
她的嗓音不大不小,只是注入一丝仙力过后,整个山峰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原本扭打在一处的几十人,几乎同时停住了手,下意识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在看到黎谆谆的面容时,他们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有人惊讶,有人恍惚,有人疑惑,有人慌乱方才还喧嚣的山峰,仿佛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
她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只要站在那里,便足以他们胆怯畏惧。
当初花悲的尸体可是挂在内城门外,足足挂了三个月,直至尸都腐烂生蛆,面目全非了,也不知是谁潜入了天山,将尸给偷走安葬了。
众人纷纷猜测是花危,那原本风光无限的掌门之子,却也被黎谆谆一声令下,驱逐出了天山,连回来都要偷偷摸摸,犹如过街老鼠。
如今他们想起来花悲的尸体,夜里都要做一场噩梦,更不要提那花悲是被黎谆谆亲手折磨死的。
“恭迎掌,掌门”
不知是谁硬着头皮唤了一声,而后便是更多的人跟着唤道“恭迎掌门归来”
黎谆谆瞥了一眼脸上挂着泪痕的王徽音,又看向浑身是血的修士们,冷笑道“跪下。”
她的语声极低,偏就是如此不轻不重,已是将他们骇得不敢喘息,直憋着一口气,伴着扑通扑通的声音,一个个跪了下去。
不多时,地上已是跪了一片白衣弟子。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天山内放肆”黎谆谆视线扫过他们,那低气压逼得他们埋下头去,却是没一个人敢接话。
“传令下去,即日起,凡天山内私下斗殴者,罚五十刑鞭,群殴者罚一百刑鞭。”她冷声道,“屡教不改者,罚两百刑鞭逐出天山。”
天山内那个私牢,本就是用来惩戒门内犯错的弟子。所谓的刑鞭,乃刺藤编织所制,蘸着盐水打下去,一鞭更比一鞭疼,不出三十鞭就要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五十刑鞭下去,大抵要去半条命。
若是一百刑鞭,命大的人也要落下残废。
而黎谆谆所提到的屡教不改者打两百刑鞭,再逐出师门等打完了两百刑鞭,逐出师门的便只剩下血淋淋的尸骨了。
她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出口,却是比王徽音喊破了嗓子来得更管用,不管是剑修还是医修,此时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她紧接着就要拿他们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