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母都是农户,虽然贫苦,但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和睦,他在家人的庇护之下,也曾有一段不知忧虑的童年。
为何近在咫尺,却偏偏叫他错肩而过,不得相见?
李懋愕然道:“老大?”
有那么几个瞬间,李懋面对的仿佛不是素不相识的西风军副帅,而是一个并肩作战过的、配合默契的好兄弟。
那时的皇帝即使不好南风,也依然会被这的情态所打动。
他已经走不动了。
光渡借故作、夺刀而上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乌图握住了光渡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虚陇叫他亲自动手……他做不到,于是皇帝开恩,只叫他在旁边帮忙数着落刀后的肉与骨。
光渡再次听到都啰耶匍匐在地的哭喊和咒骂,“光渡——你这个王八蛋!你会有报应的!弟兄们会替我报仇,老大也会替我报仇!他一定会杀了你!”
只是莫名地……这个人,会给李懋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在这里,我们找错了方向。”李元阙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再快一些……他一定在等我。”
乌图用把刀子刺进他身体,光渡甚至不曾感觉到疼痛,只因知觉已经被最痛苦的折磨占据。
那个时候的乌图,见人就躲,说不出一句话,少年将军安葬了他的父母,又耐心地哄了他许久,然后才从周围侥幸活下来的农户口中,知道了这个村庄到底生过什么。
纵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
都啰燮因他而死。
“光渡大人,你相信因果吗?”
自入冬以来,气温逐渐转冷,入夜后更是阴寒,虽未曾下过一场雪,地面却已经结了霜。
浓稠的血液,在地面上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滩,散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可是他已经接近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他的胳膊抬起来,只来得及将将格在乌图的胸膛上。
光渡气息微弱道:“带我……回黑山,回客栈。”
耳畔传来熙熙攘攘的杂音,有人在叫,有人在哭,也有人在笑。
一同藏起来的,还有那把八十斤的重刀。
李懋认了出来,这是他们西风军的战马,也是……冒充王爷的二老大骑走的那匹马。
没关系,乌图充满希望地想,等他到了十五岁,他就去参军,他想去西风军,一定还有机会再次见到都啰燮将军的。
看到光渡的模样,虚陇满脸讥讽,回身道:“陛下,看罪人光渡禄同今日行刑时百般推脱,想必定是与都啰燮、李元阙等人瓜葛甚深,才不忍下手,如今漏洞百出,皆是铁证!还望陛下早日将光渡禄同杀之,以绝后患。”
等他见到都啰将军那天,就亲口道谢。
李元阙静静看了片刻,却道:“走。”
他不会死在这里了。
光渡下刀落在要害,不曾偏移半寸。
若世上真有神佛看顾,为何偏偏要这样狠心的对待沛泽?
“当然,咱家一定不会不管光渡大人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光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