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種種一件件,一樁樁在許苑的面前鋪滿,鋪陳到顧亦銘的面前,安靜地畫上休止符。
若就這般看他,他仿佛還是許苑深愛過的模樣。
許苑直勾勾地看向男人幽邃的瞳孔,雪白的身影微弱燈光下像在無限下沉。
「是麼?」
顧亦銘眉目斂合,眼神中壓抑著明晃晃的不悅:「你在質問我?」
像不甘心,像死不罷休,許苑的聲音極輕的重複:「是麼?」
「是又怎麼樣?沫沫當時在找我,地下拳場是個什麼地方,我怎麼能把他一個人放在那兒!」
許苑突然笑出聲,笑得聲音低啞,笑得眼睛火紅。。
他拖著殘疾的腿一步一步向顧亦銘踱去,灼燒過繁花似錦,踩踏過數十年歲月漫漫,陪伴,期待,一腔火的真心全都流放至萬丈深淵。。
許苑仰起頭,淚腺乾涸在這個風清月白的夜,他用純粹如稚子一般的目光仰望著顧亦銘,他想收回那顆被撕裂作踐的心。
可惜來不及了。。
許苑語氣破碎而陌生,他看著黑洞洞的手心,「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突然不愛另一個人了。。」
顧亦銘的呼吸猛然一窒,心臟跳漏了節拍,像快要失去什麼重要東西似的,來不及思考心臟的絞痛來自哪裡,許苑又問他:「做完了引產手術以後,你會放我走嗎?」
「放你走?」
顧亦銘突然明白了許苑今晚的不對勁在哪兒,繞來繞去,原來許苑就是想離開這裡,離開他。
顧亦銘簡直是要氣笑了,他可還記得,那個時候是小傢伙主動拉住他的手,柔軟的指腹一遍一遍復刻他的掌紋,在他的手心不厭其煩地寫下「不離不棄」。
還信誓旦旦地跟他起誓,「顧哥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除了你我哪都不去。。」
現在他居然說放他走?
他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他怎麼敢?
顧亦銘無法遏制住聯想。
必定是小傢伙勾搭上了那個打拳的,心玩野了,家都不想要了。
顧亦銘全身攏上一層藹藹陰翳,他眯起眼,眼裡的凶光被垂下的眼皮遮住,像是突然大發善心,還要再給許苑一次機會,他問:「你想走。。想離開我?」
「不是遲早的麼?」許苑看著空氣,「你有了你的omega,你總不能一輩子關著我。」
顧亦銘徹底怒了:「講這麼多彎彎繞繞,你直接說你想去找你那拳場裡的姘頭得了,犯得著找那麼多藉口!」
「所以你會放我走嗎?」
許苑的問話就像是炸進深海的魚雷,將男人深海一般的眸攪得天翻地覆,惡意並著怒意一同在體內翻騰。
顧亦銘一個反手就將許苑摁抵在潮濕冰冷的牆面上,凹凸不平的石板牆割開許苑的側臉,溫熱的血液洇進潮濕的青苔,淹沒了眉眼,像是永無乾涸的梅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