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珞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想要胡氏给她大操大办自然是不可能,本来碍于王府的面子,想假模假样热闹操办,不曾想王府的人却来说,婚宴不要太过繁琐,一切从简。
这倒是如了胡氏的意了,她巴不得如此。
整个林府,怕是除了林老爷,无人是真心实意为这场婚礼高兴的。
林倾珞卯时便起来梳妆打扮,前来给她梳新娘装的乃是一位晟王府的嬷嬷。
说是这位嬷嬷生了两对双生子,所以特意叫她过来给林倾珞梳妆,想让林倾珞沾点多子多福的好喜气。
李嬷嬷给林倾珞戴好发冠以后,对着镜子满意一笑,笑自己手艺精巧,也笑新娘子温婉貌美。
面若桃花眸若水,唇若樱果诱人品,李嬷嬷越瞧越欢喜。
弄完,她还面向镜子中的林倾珞低笑:“我们世子妃真是好看,今日世子见了岂不是心猿意马,洞房良辰,定叫世子欲罢不能。”
这话她倒也不是夸大,她也是女子,知道有些女人光有容貌没有身段也是一大败笔,可这位林三小姐不同,不仅长得好看,身段也是极佳。方才给她换衣服的时候,肌白胜雪,如绸缎一般细腻,身子上该细的地方细,该饱满的地方饱满,恰到好处到不行,可谓是尤物。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见了尚且如此,更别说血气方刚的男子。
就是不知道世子腿不行,那方面行不行。
一想到这里,李嬷嬷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惋惜之情,不过这种惋惜之情也只是涌现了一瞬间,顷刻便被收到晟王府送的高额赏钱给吹散了。
天底下可怜人多的是,能嫁入晟王府享福,已经不错了。
林倾珞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没什么笑意,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靳兰汐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新娘子出嫁,生母自然是不舍的,李嬷嬷也是过来人,自然是懂的,于是便主动退出,还将门给合上了,让母女二人能说说体己的话。
林倾珞的想法和李嬷嬷一样,也以为娘亲是不舍自己出嫁,所以过来看看。
靳兰汐在看见李嬷嬷出去以后,回身就贴在门边上,确定李嬷嬷远去了以后,才走到林倾珞身边,搬过一边的小矮凳坐下,拉过林倾珞的手,一脸的认真地望着她:“孩子,你听娘说,娘无能,不能救你于水火,你切记,晟王府的人,不是什么好人,无论那晟世子待你如何,你的不能交付真心,知道了吗?”
林倾珞怔怔地望着她,眼底尽是茫然。
寻常女儿出嫁,母亲都是依依不舍,嘱咐一些相夫教子,好好和婆家人相处的话,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左右都是改变不了嫁入晟王府的事实了,可娘亲却叫她提防着晟王府的人。如此,不是很奇怪吗?
靳兰汐说完,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药,塞到了林倾珞的手里,然后道:“你记着,千万不能让那晟王府世子碰你,做了他的人,你会误了终生的,记着,千万记着。此药名为涣神散,你只需要抹在唇上,亦或者抹在他喝酒的杯上,或筷子上,只需要一点点,便能令其昏迷,你随身带着,你等娘亲一段时日,娘亲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为什么?”过了许久,林倾珞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娘亲为何如此笃定,晟王府的人不是好人,还是说,娘你与晟王府的人有过结?”
靳兰汐的眼睛落在那瓶药瓶上,指尖用力摩挲着,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她才开口:“晟王害死了你外祖父。”说完,她又忽地抬眸,看着林倾珞的眼睛,认真严肃道,“这事我有机会再和你说,你先把药拿着,记着,晟王府的世子,不是你的良配。”
林倾珞低眉看了一下药瓶,轻笑了一下,点头:“知道了。”
知道了,也猜到了。
这些年,她从未从娘亲口中听到有关外祖父家的只言片语,这不免让人往坏处想,是不是她的祖父不能被人提及。
什么样的人才不能被人提及,当然是千古罪人。
她娘亲姓靳,擅武,可是父亲和嫡母对外的称呼一直都是晋姨娘,这也是她长大以后,无意间在父亲和外人的谈话中听到了。那人问靳姨娘是什么靳,父亲说,是“晋”。
她从识字开始,就会写娘亲的名字,还是娘亲手把手教她的,所以怎么可能不知道母亲的姓氏呢。
一个不能被提及的姓氏,以及娘亲从未提及的外祖父一家,还有市井上流传的靳将军叛国的传言,此间种种,怎能让她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
大隆,靳姓太少了。
今日娘亲的承认,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想。
所以,她娘亲是叛臣之后,晟王府当年奉旨诛杀反贼,虽然外头有说靳将军是被突厥人所杀,也有说是被晟王所杀,但这都改变不了,晟王府是靳家仇人的事实。
娘亲恨晟王,因为晟王当年缉拿了靳家全族,可若是靳家真是反贼,晟王所做,又何错之有?
就是不知,娘亲是靳家的哪支旁系,天爷保佑,千万不能是靳晚风嫡系一脉。
她不敢去问,也知晓娘亲这个时候不会和她多说什么,唯有心里祈祷,娘亲可能只是靳家的远亲。
林倾珞坐在凳子上,眼神空洞,浑身都在泛冷。
云琛顺着刚挖出来的密道,踏入了晟王府的景院,此处被设为了婚房,里面红绸垂挂,一片喜庆。
其他的屋子倒是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婚房。
屋子?他之前便已经看过了,不过此刻才算真正的入住,里面的程设都是按照他的要求摆放的书?架、屏风、书?桌,都是他喜欢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