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当小屁孩,不被看扁,他也是殚精竭虑啊。
于是宋诗意迟迟没等来回复,正纳闷着给他信息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手机对面原本该在宿舍里的人,已然风风火火朝她奔来。
宋诗意惊呆了,下意识吼他“站住”
程亦川就跟被人踩了急刹车似的,猛地钉在原地。
“你脚好了能这么跑”宋诗意没好气地走上前去。
“好啦,本来就没啥事儿,是医生大惊小怪而已。”他苦恼地指指自己的背,“背上的伤倒是要严重一点,魏光严说又青又紫还破皮,医生不让我洗澡。”
宋诗意笑了,看他还这样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她问“吃饭了没”
程亦川下意识回答“没。”
“那正好,一起去食堂吧。”宋诗意再次确定,“脚真没问题能走能蹦”
他欢天喜地跟了上去,完全忘记了半小时前奴役魏光严时还信誓旦旦说“压根儿没法走动,一走就全身疼,就跟针扎似的。”
于是,某扇窗口弹出的另一个脑袋,再看见楼下的谎话精和宋诗意活蹦乱跳地往食堂走时,咬牙切齿骂了句“操”
好像很久不见,其实也不过一周时间。
退役的事情,暂且没告诉孙健平,也没告诉队里的任何一个人,程亦川反倒即将成为第一个知道的。
宋诗意下意识对自己说,那是因为他受了伤,她第一时间来探望,顺便就告诉他这件事了。
这很自然。
这个点,运动员们几乎都吃完饭了,食堂里没几个人。室外风雪不断,室内却是光线充沛,明亮而温暖。
两人各自端了爱吃的饭菜,坐在一处。
宋诗意把骨头汤端给他,像个老年人一样语重心长“吃哪儿补哪儿。”
程亦川黑了脸“怎么又是骨头汤刚才魏光严还给端了碗”
“刚才”宋诗意抬头,“你不是没吃饭吗”
程亦川紧急刹车“我没吃啊,真没吃。我是说,他刚才还给他自己端了碗骨头汤。”
宋诗意看他片刻,笑了。反正吃顿饭只是找个地方坐着,也并非真为了吃饭。
她换了个话题,说“你受伤的事,我一直在问我师哥,进度我也都知道。唯一的证据就是卢金元最后一个离开器械室,其他的就没了。”
程亦川没说话。
“孙教练的意思是让你和他正面再比一次,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脚上,“时间不多了,你能恢复全状态吗”
“一半状态也够让他输得屁滚尿流了。”程亦川还是一如既往的狂。
宋诗意笑了,笑到一半,正色说“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打败他根本不是什么要紧事。程亦川,你要清楚你是一名运动员,需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任。什么时候该休息,什么时候该战斗,不能有半点马虎。你看看我”
她认真看着他,说“我就是前车之鉴。如果你不想弄成我这样,就对自己好一点,别拿运动生涯开玩笑。”
程亦川也不笑了,顿了顿,一脸倔强地说“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下一次站上雪场,卢金元必输。”
宋诗意点头,看着少年年轻气盛、不可一世的面庞,连日以来的低迷心情都被一扫而空。
他坐在明亮的灯光下,面容英俊,眉眼漂亮,眼睛里是未曾被生活磋磨过的神采奕奕,只要看着他,就仿佛觉得未来拥有无穷希望。
她笑着,目不转睛看着他,这一刻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何想在归队的第一晚见到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他总有一种护犊子的心。
师哥问她,为什么那么关心他。这个问题如今似乎也有了答案。
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是这样一帆风顺,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与幸运,多少人历经风霜,多少人屈服于命运,可程亦川没有。他是得天独厚的那一个,是万众期待的那一个。
她看着他,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己。
“程亦川。”她如释重负般叫他的名字,在他询问的眼神里,轻描淡写地说,“你只管养好伤,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正面打倒卢金元,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去解决。”
“你们”程亦川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孙教。”宋诗意笑着纠正,否认了自己的参与,“我是说,你好好比赛就行了,剩下的事交给孙教。那种垃圾不能留在队里,教练组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程亦川冷笑一声“你别在这儿安慰我了,我知道上面要脸面,这种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谁告诉你的”
“魏光严啊。陈晓春和薛同也这么说,以前也生过恶意伤人事件,最后还是无声无息就处理了,掀不起什么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