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听后舒了一口,面色可见的松懈:“好,那我们按计划刑行事。”
“嗯”文芳道:“浓儿在小栈,你随时可以去找她。”
莫渊刚走,顾倾城就回来了,看来他是算着时辰来的,好避免与顾倾城碰面。
“听说喜云过”顾倾城问:“他来做什么?”
“没什么”既然莫渊避忌顾倾城,那还是不要在顾倾城面前过多的说起他,于是把话往另一边带:“吃朝食了吗?我见雷叔给你留着。”
“雷叔的手艺我肯定是要吃的”顾倾城轻嗅:“这满屋的香,应该没撤下没多久。”
“嗯”文芳心里骂他是狗鼻子,面色不怎么显,嘴角微微上扬而已。
顾倾城看她想笑又忍着不笑,不知道她是怎样感受,反正自己是憋得很,问她:“这偷偷摸摸的样子,莫不是在使什么坏。”
“那有”文芳矢口否认:“我生着病了,那还有力气使坏”
“那就是在心里骂我”顾倾城靠近文芳,眼里带笑,又调侃又肯定的样子。
文芳看着他皱眉,突然凑这么近,让她很不习惯,头微微向后仰,僵硬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顾倾城看出了文芳的不适,他微微怔住,又很失落,又不自觉的想到了以前,那时她会主动接近自己,牵手、贴着额头、突然的凑近。这些都是挑逗,那时的自己并不稀罕,甚至厌弃得很,像看伶人般看她在自己面前作贱卖弄,然后自己在心里嘲笑。
人往往就是如此,在拥有时不觉得珍贵,等失去时才来挽回。
顾倾城转瞬即逝的失落,藏在笑意的眼底,摸摸文芳头道:“这么严肃做什么,难道真在心里骂我?”
文芳推了推他道:“是你突然凑近,吓到我了。”
文芳躲着他,全身都散着排斥,顾倾城感受得清清楚楚,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他不想去川印盆地,不想管这零落破碎的山河,只想与在她一起,让她陪着自己到老死。
“你还会被吓到,你以前经常这样”顾倾城回忆着,把他认为美好的事讲出来:“有天晚上,你偷偷摸摸的走到我床边,一下子扑倒在我身上,当时可是把我吓到了,我那时是伤患,你要做点什么,我肯定是反抗不了的。”
那日是决定命运的时候,若果那日文芳就知道他不爱自己,就不会跟他走,若不跟着他走,那许多人的命运就不会改变,而她也不会在这里停留这么久。“顾倾城,你那日哄我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又是怎样的想法。”
那时心如死灰,在黑暗中泯灭,沉淀的腐朽中糜烂,忽见满身光点的人,邪恶的想拉来垫背而已。这样的自己,那时敢展露给她看,现在却不敢,就让这华丽的外衣掩盖住原本的自己。顾倾城淡淡轻笑:“那时的我不再是人人景仰的贵族公子,而是低贱的奴隶,不相信还有会喜欢我,所以就想试试,看你会不会真的跟我走。”
“是这样呀阿”文芳笑着,有些玩笑道:“那时你前路茫茫,生死不明,我以为你是想着拉我垫背呢。”
顾倾城听后,手抖得厉害,他再也不敢再看文芳,立马起身,向前走了一步,远离了榻,才握紧拳头,极力压制。“芳儿,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我想弥补以前对你的亏欠,好吗?”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是非曲直都分辨不清了,哪还能分辨真心假意。那时的他自己都看不见未来,是深陷泥潭的人,若有半点恻隐之心,便不会深缠文芳,应当像他当时推开白雪意般,所以爱与不爱早就很明显了。
文芳道:“哪有什么亏欠,做什么都是我自愿,你并没有要求我怎样。”
这话耳熟,同一个人,不同时候说出来的话听在耳里,竟是这么的不同。顾倾城想起那日文芳在凉亭对自己失声大吼,在夕阳下,那背影如此决然,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平静让自己心慌。他道:“芳儿,你不会离开我吧?”
“当然不会”文芳答很快很干脆。
顾倾城不敢回头,念碎道:“那就好,那就好”
……
雷叔领着福源在凉州逛了很久,东西也买得不少,回到小栈时,已经快中午了。
浓儿听着声音迎出来,见雷叔与福源都是一副笑脸,便放心,她问雷叔:“我可以去见见我姐姐了吗?”
“可以”雷叔道:“但精神不好,不能闹腾。”
浓儿点头,又问:“可知为何不适?”
“不知”这是事实,雷叔确实不知,神灵有异样,凡人又怎么辩得出来。
浓儿有些担心,给雷叔说到宫里吃饭,便离开了。能按耐这么久的时辰,只怕浓儿的耐心也已经耗尽,就让她去了。
浓儿到宫里了,直奔寝殿,守门的内侍也不敢拦,只叫人去告诉顾倾城。
毛毛不在身边,都是由小圆脸跟着。文芳已经熟睡,浓儿怕吵醒她,就轻声道:“小圆脸,你觉得姐姐好点没?”
“好点了”文芳是神灵,无需像凡人般需要休息,不应这般躺着,应是到处走,这是谁都知道。小圆脸这般的回答,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
“嗯,我也觉得”浓儿道,这话有几分真,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
浓儿就这样瞧着,仿佛又像回到了六年前,那时,她也是这般的睡颜,自己每日给她擦拭身体,就好像知道她一定会在某日醒来。不像现在,知道她今日一定会醒来,却依然心慌恐惧…
浓儿出门,刚巧顾倾城回,两个不对付的人就这样见到了。浓儿只是淡淡的扫过他,并没有像往常嘲讽他,脚步不停的出去了。
顾倾城诧异她今日的平静,想来想去也就想到这里是寝殿,文芳还在休息,她不想打扰到她。
小院早没有以前的热闹了,现在只有莫渊一个人住,显得有些荒凉。浓儿跨进院内,大声喊:“喜云。”
莫渊闻声出来,见是浓儿,很是欣喜:“浓儿姑娘,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小栈找你了。”
“怎么了,见到我就这么开心”浓儿打趣道:“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的。”
“若能让浓儿姑娘青睐几分,是我福气”莫渊眼睛瞟向外面,对浓儿一眨。
浓儿点头,对莫渊笑道:“还不错,至少有自知之明。”
莫渊招手,把浓儿请到他房间,拿出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的铺在桌子上,快的写着:“顾倾城有事,我买通了一个内侍,他告诉我,顾倾城常留廖国岩、庞清、黎老大人在大内商量事,还屏退左右。”
浓儿沉思了一会儿写道:“我找机会问问庞清,你别乱走,最好跟我或我姐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