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把手中的碗和两个白面馒头递给沈晚雪,泪湿地道:“小姐,这是我用您的那两只玉镯换的白面和一些人参当归熬的药,你快趁热喝了吧。”
沈晚雪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道:“姚妈,你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若是被人听到了,连你也要遭殃。我怕是撑不过这一劫了。你拿给你的儿子孙子吃吧。”
姚妈立刻说道:“那……我就还和以前在府裏叫你乳名一样,叫你晚姐儿吧,你可不能说洩气话啊!我儿子孙子他们已经跟着沾光,吃到杂面馒头了!这些都是晚姐儿的份!这人参当归可是救命的药,你喝了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对了,还有这件棉袄,虽然不厚,你套进衣服裏面,也能蘌寒……”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替沈晚雪换上。
沈晚雪拗不过,也就端过药汤喝下去,又吃了白馒头,神色果然好转了不少。
她忍不住问道:“姚妈,我让你帮我在这四周的村子打听的那家姓李的人家,有眉目了吗?”
姚妈叹了口气,道:“唉……这方圆三十裏地的村子我都问过了,李姓人家不少,但家裏的孩子数量都对不上,只怕都不是……就连有个清水村裏有一家姓厉的也问过了,也是儿子女儿的数量不对,恐怕也不是当年小少爷寄养的人家……”
野兔皮
女人听说,眼神一阵暗淡,接着忍不住泪盈于睫:”唉……早知道那家人家住的村子会遭了水灾,连村子都没了,我……我当年就不把他寄养在村子裏了。可怜我刚出生的孩子,要死一家人一起死,也强过现在下落不明骨肉分离……”
姚妈叹了口气,道:“晚姐儿,兴许那家人家福大命大,逃过了那场水灾,就是搬走了呢?你也别太焦急了。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咱们一準能找回他的!等明天,我再到别处好好地问问。”
沈晚雪叹了口气,说道:“谢谢姚妈。你也别太操劳了。唉……现在就算找着了他,我这个样子,也是不能认的,否则还不连累他?我就是……只要知道他还活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夏涓涓神清气爽地醒来。
先是将昨晚剩的羊汤羊肉等,又做了几碗羊肉汤,烙了几个饼,算是早餐。
刚刚吃了早饭,厉文就又带着弟弟妹妹背着小竹篓要去拾柴火去了。
夏涓涓也没打算拦着,毕竟是三个小崽子自愿去的。
而且,她可是三餐有肉,把他们喂得饱饱的情况下,才让他们出去的。可不像王桂香,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干活,干不够要求的量,还不给饭吃!
再说了,家家户户的小孩子,多少都要出去拾柴割猪草之类的,他们和同龄的小伙伴们玩儿一玩,也锻炼锻炼身体,比在家呆着光吃长膘强多了。
等他们走了,夏涓涓刚要出门去找周秋荷,让她帮忙教自己做鞋子,这时,林玉茹突然挎着个篮子进门了。
“涓儿……你在家吧?”
夏涓涓把林玉茹让进门来,笑道:“妈,你今天怎麽有空来这裏?”
林玉茹这还是第一次来厉家,想起她闺女嫁的窝囊,连婚礼的宴席都没办,她和夏双山也没有送到厉家来,就忍不住鼻头酸涩。
她赶紧扭过头去,把篮子上的布拿开,强笑道:“你爹让我把这个给你送过来。”
夏涓涓探头一看,居然是两块完整的野兔皮,已经经过了干燥防腐处理,毛茸茸的看起来甚是暖和。另外,还有一块红嫩嫩的肉类,看起来应该是野兔肉。
“这两只兔子是你爹昨天上山打的,野兔皮全给你拿过来,你做双靴子穿穿,要不冬天脚又要生冻疮了。野兔肉我和你爹留了一只,剩下这一只拿过来给你,也能开开荤。”
夏涓涓一听,大为感动,忍不住鼻头酸涩地问道:“妈,你和我爹这几天日子好过吗?李翠花他们没有再为难你们吧?”
林玉茹抓住女儿的手,笑道:“你别瞎担心了。李翠花是带着自己那两个儿子过来哭闹过几次,但你爹这次是铁了心,都冷冷地将她赶回去了,或者就当没看见。
这冬天别的生産队都在加固猪圈羊圈的,你爹泥瓦活也不少,几天功夫就挣了快一块钱了!还有你上次带过来的白面红薯面的,够我们吃一阵子了。要不,你爹昨天能不干活,进山去抓兔子去?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裏是觉得对不起你的,说是要给闺女弄几张兽皮做些蘌寒的衣服鞋子呢!唉……你出嫁的时候,我们什麽嫁妆都没给你陪,这以后,我们慢慢给你补上。”
夏涓涓眼眶不禁红了红,她摸了摸柔软的野兔皮,笑道:“这兔子皮是摸起来挺暖和挺好的,你们怎麽不自己留着?你们这一分家,除了那间房子,差不多算是净身出户了,我这儿还有厉战的津贴呢……”
“傻丫头!你有钱,能买来兔子皮吗?你爹现在身体还壮实,通能干着呢!让他过几天再去山上抓几只野兔,也就有我们的份了!你要跟你妈还这麽推辞,我这心裏……更难受了!”
夏涓涓见此,也就收了下来,笑道:“那妈你回去跟我爹说声谢谢!”
林玉茹道:“傻丫头,说什麽谢?我和你爹都想通了,什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是扯淡。你啊,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跟自己爹妈客气什麽?”
夏涓涓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这兔肉我可不能收。妈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这裏每顿都有肉,吃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