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虽已暮,可正午的暑热,还是将人的汗直直逼了出来。
乐知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她正提着裙裾,赤脚站在盛满了男子衣物的大木盆中,双脚交替踩着,嘴里还不停念叨。
“应该是这么洗的吧,电视剧都这样演。”
“看在这么多年,花的都是你的钱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洗几件衣裳,姑奶奶我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洗过衣裳呢。”
说完,低头看了看浸泡在水里的脚,“瞧瞧,脚都泡皱了,时云起,今天过后,你我可真的是两不相欠了。”
又胡乱踩了好一阵,她跨出水盆,将水中的衣物,一件件甩在晾绳上。
衣物未经过拧干,一经展开水便哗啦啦流下,她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裙角都湿了。
“真是”她俯身再拎起一件,双手扯住衣领,奋力一甩。
水雾直击面门,她下意识眯起眼,可下一秒,却听到什么东西撞在一旁假山石上,破碎的声音。
“什么东西啊?”她将衣裳丢回盆中,上前几步,蹲下来查看。
原来是一枚汉白玉珏,下面缀以绛紫色流苏,可惜现在已经碎成两半了。
“啧。”她把玉珏碎片拿在手里翻看,“可惜了。”
未央宫宣室殿前,皇帝身旁的常侍苏善,正揣着手候在阶下。
瞧见时彧踱着四方步过来,苏善忙向前迎了几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抬眼笑道:“大司马从宿陵邑过来,着实是辛苦,陛下体恤您,命奴婢日夜催着工匠,赶建您的宅子呢。”
“辛苦。”
苏善一怔。
都说这位新上任的大司马狂傲不羁、言辞锋利,怼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就连三朝元老嵇羊,都在大殿上,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这头一个照面下来,好像并不像传言中那样能言善辩,反倒惜字如金?
只稍稍顿了一下,苏善忙侧身让路,“大司马还是快进去吧,陛下还等着呢。”
时彧撩袍入殿之时,皇帝的手,正探入怀中美人的衣襟内,美人媚眼如丝,嘴边溢出娇嗔声,气氛暧昧至极,让人不忍直视。
苏善面露难色,心下盘算,是弄出点动静提醒皇上,还是领着人不动声色退出去?
得,还是提醒吧,这要是退出去,不定要候到什么时候呢。
打定了主意,刚一抬头,却发现时彧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陛下。”
皇帝一惊,触了电似的把手抽回来,一旁的美人惊慌失措地掩了掩衣裳。
“咳咳,时卿,你来啦?”皇帝暗暗朝美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时彧无视仓皇而逃的美人,正色道:“昨日陛下未上朝,说是龙体抱恙,如今看来,该是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