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小径幽深曲折,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行走其中。
小的小人儿长得粉雕玉琢,大大圆圆的眼睛,圆乎乎的脸庞,可爱极了。
他吭哧吭哧地迈着两条小短腿,有些吃力地跟着母亲的脚步。
小人儿稚声稚气,带着亲昵与依赖问道:“母亲,还有多远呀?”
母亲没有理他,自顾自牵着他的小手往前走。
小娃娃向来吵闹,沉不住气,安静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道:“母亲,还有多久呀?”
母亲仍旧没有理他。
小人儿心中蓦地惴惴不安,觉得一向温柔和蔼的母亲好像突然陌生起来,低声的,颤颤巍巍的,“母亲?”
这回母亲低头了,却是凌莘的脸,神采飞扬,“你在喊我么?”
他猛然惊醒。
只听外头的下人们相互问道:“少爷可醒了?”
他满心郁闷,对外唤道:“进来。”
贴身小厮听到里头声响,端着盆推门而入。
“少爷,可要用膳?”
“不必,去书房。”
他才堪堪提起笔,小厮便来禀报,“少爷,梁少爷来了。”
话音未落,梁生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你今日打算做些什么?”
随后,梁生大步跨进门槛,一手执扇,“哗啦”一声展开,边摇边走过来,很是风流潇洒。
苏雪琅头也不抬,“作画。”抬腕落笔间,一棵参天大树已有大致形状。
梁生凑过来一瞅,道:“这暮秋还未过,你先画上炎夏了。”
苏雪琅淡淡道:“暮春未至,你就用上扇子。”
言下之意,彼此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梁生摸摸鼻子,这家伙看着冷冷淡淡,却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
他用眼尾余光来回瞥了好几下屋内,状似无意问道:“对了,小莘有没有来你这里?”
他待在家中的这几日,小莘是一回也没来找过他。
料想也没来过苏雪琅此处,毕竟他与小莘出生入死,应当更为亲近,若小莘出现必然会优先找他。
苏雪琅漫不经心道:“天天来。”
梁生一噎。
“为何?”
苏雪琅反问道:“何为为何?”
“为何他不上我那儿梁府,偏来你这苏府?”
苏雪琅眸中有一丝不解,“这有何可计较?”
梁生又一哽。
他也不懂有何可计较,反正他介意得紧就是了。
他嘟嘟哝哝道:“我想请他上我梁府做客。”
他要给他看他自幼攒下来的珍玩宝物,古籍旧画,他要与他讲他的家中趣事,抱负理想。
他要把自己的一切坦诚地分享给他的兄弟。
他现在不觉得自己与小莘交好是放低身段了,他们之间是天作之合,知己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