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劳烦兄台了。”楼昭温声道。
余三自小长在这小渔村,也鲜少与外面的人打过交道。所见过镇上的几个读书人个个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屑与他这种打鱼的小子来往,好像多与他说几句话就会让他身上的鱼腥味玷污了他们的身份和书香之气。
这还是余三头一回遇见这样一位和气有礼的公子,还是帮了他家阿爹的好心人。当下就等不及,跟阿爹说了一声,托他招待客人,便急匆匆地出门去向村子里的人打听了。
“这孩子”余老爹正提着水壶走了进来,微微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我家这小三子一直就是这么一个急性子。”
“哪里,余兄弟淳朴善良,是在下应该向你们道谢才是。”楼昭缓缓道。
想起什么,他轻声问道“之前我看老人家您愁眉不展,心神不定的样子,可是家中遇见了什么难事”
提起这个,余老爹不禁苦笑,“感谢公子的关怀,说起这事来,是没法解决的难事。倒也不止是我一家遭难,可以说是所有的渔家人都遭罪了”
或许也是想要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沧桑惆怅的声音缓缓道来,
“往年,整日里风吹日晒的,辛辛苦苦出海打鱼,交了税后,家里留下的粮食还勉强能维持温饱。但不知为何,从去年起,官府把鱼税提高了四成,这一下,税收一交,这日子可是愈艰难了。听说南边遭了灾,我们这里的粮价也在一直翻倍地往上涨”
“唉”想起这些烦心事儿,余老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很快又整理好了情绪,对这楼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是的,年纪大了就爱啰里啰唆的,倒是让公子听老朽了一通牢骚。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余老爹起身出去了,屋中只留下了一脸悲悯的楼昭和陪陪。
静静地坐在一旁的陪陪,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消息了”门口响起了粗厚的声音。
别说,在村里这么问了一圈,还真让余三找到了见过那种怪鱼的人。
“楼公子,我们村里的老把势曾经出海时见过”一进门,余三便兴冲冲地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们。
随后,在余三的陪同下,楼昭和陪陪找到了那位老把势。
此时老把势正坐在停靠在岸边的破渔船上,望着大海,吸着旱烟。
虽已经头花白,但双眼依旧锐利有神,年轻时更是海上掌舵捕鱼的好手。说起捕鱼的经验老道,无论是村里的老人还是年轻一辈,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
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余三带来的楼昭和陪陪,脸上笑得很是慈祥和蔼。事情他已经听小三子都说过了,对于这样好心的年轻人,他也乐得帮上一把。
据老把势所说,数年前,他出海打鱼时曾经捕到过一条楼昭所描述的那种怪鱼。当时他看着新奇,把它带到鱼市上去卖给了一个外地来的客商。
听着老人的话,楼昭和陪陪明了。
买走怪鱼的客商恐怕就是酒楼里那个作死冒险吃鱼中毒的家伙。
“请问您还记得具体是在哪片海域捕到了那条怪鱼吗”楼昭追问道。
陪陪也在一旁侧着耳朵认真等着老把势的回答,毕竟这可关系到她的小命。
吸了一口旱烟,历经岁月吹打的黝黑脸颊上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是在”
现在正值鱼猎季,各家各户的渔船来来往往的地运货搬鱼,忙碌得不行。
告别了余老爹一家,在余三的介绍下,楼昭找到了一个熟悉当地海域的引路人,又带着陪陪租了一条空闲着的小船,向珊石群划去。
双桨划开海水,掀起波纹涟漪。
越靠近目的地,海面变得越来越澄澈透明,水底礁石与珊瑚群清晰可见。
陪陪趴在小渔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穿梭在其间的五颜六色的小鱼。忍不住感叹道,这地方可真漂亮
突然,船停了下来。
“这位公子,前面就是珊石群的“迷雾林”了,不能再往前划了。”引路人阿帆面色忧虑地说道。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显然,对于前面这片海域,常年在海上谋生的人,心里满是畏惧。
楼昭他们出之前,老把势劝告过他们。
珊石群的水域,水下长着许多红色的树根,还常常被雾气所笼罩。当地人都把它称作“迷雾林”。
那片水域的雾气聚散没有规律。可能是晴天白日,也或许是阴雨之时;可能是正午,也或许是夜晚;
甚至可能在你刚划进去的一刻,回过头,便立马被浓雾所包围,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过去,已经有好几艘船只因误闯入了那片“迷雾林”,迷失在了其中,从此再无音信。
老把势能捕到那条怪鱼,也纯粹是碰巧。看见了那条奇形怪状还会光东西游出了“迷雾林”外。
船上,楼昭望着前方清澈的水底下长着的红树根,远远看去,就好像是那一片海域全部都被染成了如血液一般的鲜红色。
热烈又危险
楼昭微微皱起了眉头,神情有些沮丧。
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不能靠近。
难道要在这里一直干等着吗
但是谁又知道那怪鱼什么时候会再游出“迷雾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