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地方都存在贫民区和富人区。84年的香港的贫民区与富人区差别尤甚。当天下午连司机都没用,聂政亲自开车带着她从湾仔穿过市区中心来到中环。两人进了中环的一家酒店,因为之前开好了房间,聂政拿着钥匙直接拉景平上楼。
房间的床上放着两套极为随便的衣物,女式的灰色粗布裙,男式的烟灰色长裤长衫,还有两顶棉线帽子,不用聂政开口,景平已经很自觉的换上。换好了衣物,聂政拉着她从酒店的后门出来。
而酒店的正门口,正好有一对男女带着帽子穿着聂政与景平之前的衣物离去。
后门处停着辆车,开门的是个年纪很轻一头黄的不良少年,少年见聂政出来,狠狠的吐掉抽了一半的烟蒂,而后恭敬的打开车门。景平随着聂政上车。
接下来如是又折腾了一次,聂政才命少年开车直奔目的地。
景平虽然心有疑惑却一直没有开口问,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摆脱各方势力监视他的尾巴。聂政谨慎小心的态度已经可以相见待会要去的是个多么神秘的地方了。
原以为会是怎样偏僻的所在,然而出乎景平的预料,聂政横穿了大半个香港的目的地竟然只是位于他居住的那栋别墅不远的湾仔平蝉道附近的贫民区
车子在一处院墙斑驳的小院门口停下,这一带都是贫民区,偶尔看到的小孩都是脏兮兮的摸样,路过的大人也是面黄肌瘦,房子更是老旧,有些院落门口的不远处即脏乱的堆放着一对杂物。
小院门扉紧闭,聂政轻轻的叩击,敲门声三长两短。不久后就听见一个孩童稚嫩却隐隐透着戒备的声音“是谁啊”
“宣仔开门。”
聂政回答,门内随即响起一阵极为欢快的口哨声,院门随之在门前打开,一个约莫7岁左右的小男孩探出个小脑袋,眉开眼笑的看着聂政。
聂政牵着景平的手进门,男孩随之飞快的插上门,而后纵身一跃就跳到了聂政身上。让景平惊掉下巴的是聂政竟然不躲不避,还大笑着抱住男孩,大手扶着他的身子三两下就让他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笑真的是大笑
景平下意识的揉眼想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自她穿越遇见这个男人以来,男人一直都是神情冷峻,偶尔也会笑,笑的时候至多是扯动一下唇角,然而眼神必然是透着戏谑,
哪会如此刻这般,和平常人开心时一无二致的大笑,笑的那双素日阴枭的眼眸快眯成了一条线,而素日紧抿的薄唇更是咧嘴大开,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好齿简直快晃花她的眼。
这个小不点到底是谁,竟然能让聂政高兴成这样
景平好奇的看向那孩子,只见他鼻梁高挺,嘴唇极薄,下巴的线条略显刚硬。
然而肤色极白,白玉般的脸庞上嵌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她时带着淡淡的防备。
景平忍不住频频看他,好奇怪,不过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孩子,怎会让她感觉如此面熟只觉得这张脸好像天天都能看到一样
视线微动,在看见聂政时她抬手一拍脑门,瞬间反应了过来这孩子的摸样可不就是像极了聂政撇开那白的过分的肤色,那张小脸起码有八分像简直就是一大一小两个翻版。
再看聂政,眼神不再阴翳,面上的笑意和天地下平凡的慈父根本就一个样景平揉眼,她觉得自己好似懂了什么。然而会是那样吗
“爹地,妈咪早上告诉我你今天会来,我还以为妈咪骗人呢。”
缩小版的聂政锁着眉头,字里行间有欣喜也有埋怨。
“啪嗒”一声脆响,景平清楚的感觉到某根紧绷的神经断了。大脑完全处于了当机状态。
她记得聂政是没有儿子的不论是亲生的还是养子,新义安的龙头老大聂政的生平中从没有“儿子”这种生物。不,不止是儿子,他的一生根本就没有孩子
现代的聂政有数不清的女人,然而却根本没有人为他生出过孩子。道上曾经有人说许是聂政身上背负的杀戮太重,是以上天惩罚他无子。甚至隐约有流言传出,直指聂政不能人道。所有人都以为聂政会勃然大怒,岂料这男人竟然一笑置之,还说了一句“如果用无子嗣能换来我这一身的功业,难道不值”
话已至此,谁还能再说什么
反正景平当时看到这一段资料时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功利之心太炽,甚至还萌出一个“聂政无子是因为他不想要孩子,怕孩子将来会分了他的势力”这种诡异的念头。
而现在,这个命定无子的男人竟然在他25岁的时候突然蹦出一个7、8岁大的儿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眼前如此相似的两张脸,硬要说成没关系简直是太牵强了。
聂政抱着孩子穿过院子直直走向屋子的正门,景平游魂一样尾随其后。
进了房门,才现里面别有洞天,和这处外形破落的院墙毫不协调的是,屋里的装饰太过奢华精美。牛皮的沙软榻,华丽璀亮的吊灯。还有那个斜靠在软榻上一身白色绣花对襟宽衫的冰美人。
没错,冰美人,只见那女子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白净莹玉的面上有一双细细的柳叶眉,眉下一双杏眼生的极好。与那男孩一样,清亮灵动,顾盼生辉。只是看人时带着明显的疏离与防备。
女人美眸流转淡淡的看了景平一眼就转过了头,下巴微抬,有些高傲的冲聂政道“阿桀。你来了。”
非是问候,只是淡淡的陈述。聂政点头,而后突然拉过呆在一旁的景平冲女人道“这是苏景平。人我带来了,想看的话今次可以看个够。”
不知为何,景平总感觉聂政的话里带着难掩的嘲意,最尴尬的是,被女人那双眼睛细细打量,她竟然生出了一种极为荒谬的小妾见大房的感觉
“好了,我看够了,让她出去吧。”
冰冷的眸子在她身上收回,女人了话,这次没等聂政同意,景平就无比自觉的出门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她需要静一静,好好理清一下今天的见闻。
这个女人和聂政是什么关系他儿子的妈,他的正室老婆可是为何在现代一点资料都没有留下蓦地想起昨夜宴会上向卿告知她的,
“你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若是这帮人真喜欢上了什么人,是绝对不会把人带到面前的。大都是藏着掖着恨不得没有任何人知道,还不就是为了怕有天失势了遭到仇家的报复追杀
今晚新义安龙头大哥阎刚这宴会,你等会继续看,这龙头的女人可不少,留在身边的就七八个,可是他结了婚的夫人和孩子统统都被他秘密藏了起来,任谁都找不到。”
那么现在的情景也是这样吗只是他带她过来是为什么
奢华的屋子里,女人靠在沙上看着聂政不说话。
聂宣已经让聂政叫菲佣带下去了。
“我的意思,想必你该明白,等会该怎么做你可都清楚”
聂政眉头蹙的紧紧的,狼眸紧盯着女人,语气是压抑的隐忍。
“呵”女人秀眉倒竖淡淡一晒,说话的语气分外的不以为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费这么多事,你觉得值”
“这你没资格管”。
聂政的声音很冷,女人面上的冷笑一下子僵住,随即低头,若无其事的戏谑道“堂堂聂家的少爷。竟然要靠耍无赖欺骗去留住一个女人,还让我陪你演戏,你不觉得若是让你九泉之下的大哥知道,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