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成并未穿着军装,而是一身洗褪了色的西装,看着节俭又贫穷,明明每月到他手的银两并不少,还是舒佟亲自批的,即便战争几年亦没有间断,为何这副模样?
舒佟手中折扇指向他,眉间微蹙,双眸直直看他:“你来这?”
“我来汇报报社第二季度总结,第三季度计划。”陈嘉成这样说,清岚两年前离开报社,白依也随泽帆到北五省后,报社事宜便由清婉管理,是以他并不清楚陈嘉成这一茬,他好笑地挑挑眉毛,莫非萧灏瞒着他,真和陈嘉成有什么勾结?
陈嘉成见他又笑又皱眉的表情,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但下意识就开口解释:“是我自己要来的,大帅并没有同意让我接手报社,是是我自作主张,想,想接手,白依小姐和清岚小姐都已离开报社,如今人手不够,大帅军事又忙所以”
陈嘉成神色急又慌张,确是一副清白解释的样子,舒佟对他印象本就是一个容易被欺负的老实人,量他也不会说谎,便只“哦”了一下,以示知道了。
秋风徐徐,拂过这张陈嘉成愣愣的脸,只见他呆呆地攥着衣袖站定不动,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不知是没有话可说还是根本不知说什么,有点杀又有点憨,舒佟竟觉得好笑,五年过去了性子还没改变,也是难得的一件事。
见他无话可说,舒佟也没什么话对这个血缘上的亲哥哥说,叙旧算不上,更多的是新奇,在这军营装上,还以为他顶着一张跟他相识的脸蛋对萧灏做什么呢,却发现在他面前话都说不利索,更别说在萧灏这样周身霸道煞气的军人面前了,心下已无芥蒂,便要迈步离开,又听他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来。
“陈年死了,喝醉路边冻死的。”
闻言,舒佟眼眸并无太大波动,轻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气氛沉默良久,陈嘉成只是静静地看他,没什么感情的说:“他早该死了,最该死的活了那么久,你还给了他两年好日子过,已经很不错了阿娘生病他不出钱治,活活被拖死的,那年,也是他丢了你,根本不是阿娘丢的你,你丢了后,阿娘带着我回来找,被陈年发现后又是一顿打,根本找不到了”
这一刻,舒佟竟不觉得他嘴笨了,本来觉得他沉默寡言是嘴笨来着。
他并不在乎这些,正因如此他才被萧灏捡回恭王府,吃好喝好睡好,根本不需要担心吃不饱穿不暖,换个角度,他该感谢陈年,让他拥有现在的一切,但是他没兴趣跟这个老实人聊这些,只是说:“那你娘教你的挺好,陈年这样对待你们母子,最后你也还是带他来了北城,享受了两年好日子。”
陈嘉成苦笑着摇头:“我是为了自己。”
“不重要。”舒佟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我不关心原因,只看结果,你没有挑战我的底线,我还是愿意给你机会的,无论是上学还是其他,但,”
舒佟眯起眼睛,像大型动物感知危险而变的警惕那样,警告道:“一旦触碰我的底线,只有死路一条喽。”
舒佟不怎么在意地叙述客观事实,六年前的相遇他也曾说出这样一番话,那时陈嘉成和陈年眼里皆是害怕,如今陈嘉成一个人倒是坦荡,无所畏忌地接住他警告的目光,问心无愧的直白:“我不会,就算所有人都会背叛你,我也不会。”
舒佟笑笑,没说相信也没质疑,只说:“你最好说到做到喽。”
打发了陈嘉成,舒佟一个人往萧灏的办公室去,身后没带周诚,到了办公室便敲了敲门,不敢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推开门。
“进来。”萧灏无喜无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舒佟推门而进,原来阿水不在实验室,来了这里,他笑吟吟地看向阿水:“周诚在外边,找他玩去吧。”
阿水收拾起几卷文件,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耳朵还泛着羞涩的红色,对此舒佟只当看不见,否则惹恼了也不好。
萧灏办公室并无太大变化,红木桌椅依旧肃穆庄严,萧灏见他来了便扬起嘴角,让整个严肃的办公司都带着一丝温暖,舒佟这下卸下所有伪装,在萧灏张开双手走过来的同时,也扑了进去,闷闷地说:“好累呀,怎么一回到北城就这样累呢?”
萧灏听他这样说,鬼点子又起了,不需要他开口,就已经伸手替他捏捏颈椎,揉揉肩膀,舒佟舒服地喟叹一声,又听他继续说:“如果北城不是有某个俊俏的郎君在,我怕是也不愿回了,欸,谁让我陷在美色不肯自拔。”
听到这话,萧灏亲了亲他的嘴角,手里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了些,好在舒佟并没有感觉不舒服,就由他了,萧灏很好哄,说两句情话就屁颠屁颠听他的话了,尤其从加国回来后,言听计从的,舒佟不要太舒服,心安理得地在他怀里享受舒舒服服的按摩,偶尔不忘夸赞两句,让他更加卖力些。
只是貌似低估了萧灏的自制力,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便心生后悔,怎的就又闹起来了?
接下来几天舒佟也没荒废,拉着清婉就去视察了全北城恭王府产业,各大工厂有很大变化,如今不再以罐头等熟食物为主,而是以便利生活的衣物、生活用品为主,还开辟了钢铁、船舶、铁路等重工业工厂。
总的来说舒佟心里有数,毕竟都是按照先前沟通的来。
如今战争已结束,接下来吃得饱、穿的暖才是重点,又花了一天时间到几个大农场视察,几天下来清婉和他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那时舒佟的做生意手段还是清婉一手一手教起来的,如今清婉性子变的温和了些,反而舒佟变得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