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的描寫中,對於同羊咩分別這件事我的內心充滿了不舍,當然,這也是「書」一廂情願的描寫罷了,一邊一步三回頭地維持著我的人設,我一邊在心中暗暗測算著我同羊咩隔開的距離。
果然,到下一個拐角處、差不多羊咩看不見我的時候,再度出現了紅色的,類似於獨白一樣的「心理描寫」——
「我靠,嚇我一跳,商玦這個角色怎麼越來越危險了?剛剛我還以為不小心漏到劇情裡面的話被他看到了,不過……他居然會說出這麼赤誠的表白?不錯嘛,反正就目前看來,他的人設應該還是沒有崩的……我看看,『我』的人設?算了,還是不改了,目前沒有偏離,只是部分地方有點小小的變動,不礙事的,畢竟是這麼大的一個世界嘛,每個細枝末節都要掌控到的話,對我來說太累了……哎哎,剛剛這些也刪了刪了啊,哦算了,他們已經走遠了,應該也沒有影響。」
我注意到,如果是平常在人設中的「羊咩」,每當提及他的內心感受時,總會附上一些庸俗的形容詞來強調他的「單純無辜」,而每次當這個更為真實且更為惡劣的「羊咩」登場時,卻是極為直白的大白話,甚至連最基本的「xxx說:」都沒有。
所以,我初步推斷,其實那個每天站在我面前的「羊咩」甚至不算是一個「人」,他只是一個載體,一個用來被他背後的那個傢伙所「代入」的載體,他本身不算有生命、有意識,他就是一個小說中的人物,只是以立體的形式演繹在我眼前罷了。
而他背後那個「人」,我不好說他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反正他存在的形式跟我、跟夏霽甚至跟後攻中的其他三個人都是不一樣的,目前我能夠推斷的,就是他大概是代入了羊咩來看進入這個世界,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出現,除非是遇見了什麼特別的、令他再也按捺不住的情況,比如說今天羊咩父親的所作所為,比如我要隨他父親而去而不是選擇舔他的行為。
這樣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麼羊咩出現的時候總會有那些描寫buff,也能夠解釋那些奇奇怪怪的心理描寫了。
從各種方面來說……都很恐怖,按捺住周身冒出的絲絲寒意,我咬咬牙,強迫令自己冷靜下來。
因為我意識到,我所面對的那個「羊咩」,甚至不是跟我同一個維度的「生物」,我不確定他能夠掌控什麼,甚至連違抗他會帶來的後果,也是未卜的。
而且更致命的,是我不知道還有誰能跟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那些後攻哪怕聰明絕頂也依舊無法擺脫「設定」的禁錮,而夏霽……他雖然同樣看不順眼羊咩,但劇情的走向對他十分不利,我只有幫他脫了困,才能進行我理想中的下一步。
「年輕人,累了的話,就把東西放到我手上吧,我呀,重活都干慣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氣什麼的……」羊咩父親爽朗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我怔怔地看著眼前鮮活地存在於我面前的中年人,兀地問:「羊先生你們夫妻兩個,應該很愛羊咩吧?」
羊咩父親愣了愣,乾笑兩聲,「這是什麼話?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沉默片刻,我試探著問道:「能跟我講講羊咩出生時的事情嗎?上次我看見他後腰那兒有塊胎記,很漂亮,是出生的時候就有的嗎?」
「那是當然了!」所幸羊咩的父親不是一個有戒心的人,無需過多引導,他便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和盤托出:「胎記胎記,那肯定是娘胎里就自帶的印記才稱為胎記啊!那地方明顯,我們當初就是靠分辨那裡抱娃娃的……其實我和孩兒他娘都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娃娃,本來我們要孩子就困難,當時生娃的時候為了保險,還專門去了市里最好的意願,哎,這一路養大,不容易啊!這些年呀,咩咩跟我們一起受苦,現在我好不容易有了好工作,以後啊,一定要讓他過上更好的日子!」
看來……羊咩和夏霽二人是相互之間抱錯了,並且目前雙方的父母都沒有察覺。而十分棘手的是,羊咩的父母似乎對羊咩的感情很深,我能感覺到,這種程度上的情感是很難用「並非親生」這幾個字輕易打破的,而相應的,對於自己真正親生的孩子夏霽,他們夫婦二人則可能很難再拿出同羊咩相等的情感了。
更別說按照劇情的設定……夏霽作為一個「欺負」羊咩的角色,在羊咩的攛掇下,羊氏夫婦會不會討厭他都很難說……
「羊先生你知道嗎?聽說這夏家的小少爺夏霽後腰上也有一處像痣一樣的胎記呢,感覺還挺有緣的。」雖然我並沒有真正看見過夏霽身上的痣,但我記得,當初那位董阿姨跟我說過。
我的本意其實是在羊咩父親面前給夏霽刷刷存在感,好探探他這邊對夏霽的態度,然而——「小少爺?夏霽?」聽聞這話的羊先生驟然間蹙起眉,像是回憶起了十分不好的事情,「哦……原來是這個夏家,之前不是聽說那小子還對咩咩,那不行啊……哎,沒事沒事,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走神兒了……」
仔細觀察著羊父的神情,我猜測羊咩父親現在才意識到夏霽、曾經欺負過羊咩的人是這家的小少爺,或許是因為脫離情節過遠,腦海中的「書」並沒有任何對他內心的描寫,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盤算著什麼,不過如果意識到這一點能夠令他改變主意不再到這裡工作,或許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