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习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会请最好的律师给方叔打官司,他们会尽全力给方叔减刑。”虽然现在宴习没钱,但他外公生前的律师团队都会帮他。
“谢谢。”方致远眼神呆滞地继续走回方记,就像个没了灵魂的木偶。回去之后,他就把筹集到的钱全部原路退了回去。
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等待法庭审判那天的到来。
但可笑的是,大飞的那帮亲戚反而找了过来。他们一看方致远不肯给钱就慌了,甚至主动降到一百万。但方致远早已身心疲惫,他已经没有精力搭理他们了。可那些人三天两头就跑来骚扰方致远,不仅在方记门口烧纸钱拉横幅,还找来了媒体,一心想把事情闹大。
陆家父母看不下去,召集了一群街坊把这些无赖全部赶了出去,别想再踏进夏城半步!
这些天方致远一直独自呆在二楼,宴习打电话没人接、去敲门没人应。他实在担心,就砸了方记的窗跳了进去找方致远。结果一进屋就看到满地的啤酒瓶,呛鼻的烟味充斥着门窗封死的空间,最后宴习在马桶旁边找到晕睡过去的方致远。
方致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晃着身子去冰箱找啤酒。
“别喝了,先吃点东西!”宴习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他虚弱到站都站不稳。
“别管我……”
“要不是看在桑榆的份上,你以为我想管你?”
“榆哥?榆哥在哪……我要去找他。”方致远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就摔倒在地,“榆哥,我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榆哥你教教我……”
宴习听着他哽咽的声音心里泛酸,过去把人架回房间:“振作点,方叔不希望你这样的。”
“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没钱。如果我有钱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都怪我,是我没用……怪我没钱……全都是因为我没有钱,最窝囊的就是我……”
宴习捉住他的肩膀:“方致远你清醒点,振作点。方叔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得心疼到什么样!不是你跟我是说要好好过日子的吗,你他妈的现在怎么反而像一滩烂泥一样。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但方致远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不停自怨自艾:“都是因为我没钱……如果我有钱就不会这样子了,都是我的错……我没钱我该死……”
“妈的!”宴习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直接捉着方致远的手臂把人拖到浴室去。拧开水龙头接了一大盆水,直接捉住方致远的头发把他摁在水里:“清醒点没有?啊!!”
方致远本能地疯狂挣扎,宴习拽着他的头发把他从水盆里提起来,怒吼说:“醒了没有,说话!!!”
方致远不停咳嗽,宴习看他不吭声又把他的头摁在水里,任由方致远手脚挣扎都不让他起来。
足足半分钟后,宴习才把他再次从水里提出来,捉着他的头发按在洗漱台前,强迫方致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他妈看看!看看!!!你不是打不死的方致远吗,现在这个废人是谁!啊!!要是桑榆看到你这个样子,都不知道有多失望。方叔只有你一个儿子,他拼了命不都是为了你吗?你他妈倒好,一个人醉死过去了就谁也不管!你既不对自己负责,更对不起他们!!方致远你他妈是个孬种,你说得对,你就是个废物、窝囊废!”
方致远对着镜子失声痛哭。宴习松开了手,他缓缓滑到在角落缩成一团。
宴习看着他的模样逐渐抿紧唇,最后握紧拳头别过脸去,给方致远留下独处的空间:“你先洗漱一下,我去给你做饭,待会出来吃。”
宴习做好了饭后坐在餐桌旁,他朝浴室看了好几次,方致远都没有出来。直到他把饭菜热了第三遍,方致远才低着头走出来。
他坐在椅子上二话不说就开吃,宴习不饿随便夹了几口,突然方致远说:“谢谢”。宴习手一顿,抬头看向他:“都是兄弟。”
宴习临走前嘱咐了两句:“别再喝酒了。”
“嗯,我知道了。”方致远却叫住他。
宴习回头,以为他有什么事。
“洗完碗再走。”
宴习站在原地瞪大眼睛,从嘴里憋出一句:“你他妈的……”
方致远转身去卧室休息,忽的一停:“对了,我哭的事别说出去。”
“???”
“要脸。”
“……”
接下的日子夏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所有人都回归到以往的生活里。
陆小梅和何媛媛去工厂里帮忙,宴习买来了油漆重新装修花店,方致远忙着修缮被砸了一通的方记。
“哒哒哒——”方致远正手拿锤子敲铁钉。
一转身他就愣住:“子曜?!”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方致远激动地给了厉子曜一个熊扑,看到连做梦都想见到的人终于回来了,他这么多天脸上第一次有笑容:“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厉子曜没有吭声,而是沉默地看着方致远。
在与厉子曜对视的那刻,不知是不是错觉,方致远觉得厉子曜的眼神变了。没有了以往的纯善,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安的侵略感。有那么一瞬间,方致远觉得眼前的厉子曜很陌生。
“子曜你怎么不说话,是生病了吗?”方致远把手往身上擦了擦,而后才去探厉子曜的额头。
厉子曜却突然一把擒住他的手腕。
方致远怔在原地,有点茫然。
“远哥。”厉子疲惫的声音带着一丝哑,略长的额发垂下遮住他晦暗不明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