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去哪里呢?”她皱起眉头,“你问这干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到那儿去拜访你。”
她的回答冷若冰霜:“为什么目的呢?”
“我要跟你讨论一个此时此地不宜谈的题目。”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在过几天之后来看你。”
她有点动气了。她提高嗓音说:“你可能会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我说过了,今天说不合适。”
“因为这是你妻子的葬礼吗?”
他点点头。
她面色苍白了。“噢,我的天,”她说,“你不会是提出……”
“我告诉过你了,我不想现在讨论。”
“可是我得知道!”她高叫道,“你是不是打算向我求婚?”
他犹
豫着,耸耸肩,然后点点头。
“但是凭的什么?”她说,“你可一定需要国王的恩准的!”
他看着她,扬了一下眉毛。
她突然站起身。“不!”她说。桌子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她瞪着格利高里。“这是真的吗?”她说,“国王打算把我嫁给他吗?”她轻蔑地用拇指指着拉尔夫。
拉尔夫感到刺痛了。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他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格利高里用谴责的目光瞪着拉尔夫。
“这不是提这件事的时刻。”
菲莉帕叫道:“看来这是真的了!上帝救救我!”
拉尔夫迎着奥狄拉的眼神。她正畏惧地盯着他。他到底做了什么惹她这么讨厌他?
菲莉帕说:“我无法容忍。”
“为什么?”拉尔夫说,“有什么错到这种地步了?你有什么权利如此小看我和我的家庭?”他环顾着四周的宾客:他的哥哥,他的同盟格利高里,主教,女修道院副院长,低级别的贵族和城里的头面人物。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被菲莉帕突发的火气所震惊和困扰。
菲莉帕不理睬他的问题。她面对着格利高里说:“我不会的!我不愿意,你听见我的话没有?”她气得脸色发白,泪水流下了面颊。拉尔夫心想,即使她把他斥拒和羞辱得如此难堪,她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
格利高里冷漠地说:“这不是由你决定的事,菲莉帕女士,当然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国王会按照他的意旨行事的。”
“你可以强迫我穿上嫁衣,你还可以把我送上婚礼的走道,”菲莉帕愤愤地说,她指着亨利主教,“但当主教问我,我是否愿意嫁给拉尔夫·菲茨杰拉德时,我不会说是的!我不会!绝不,绝不,绝不!”
她气汹汹地走出屋去,奥狄拉紧跟着她。
宴会结束后,镇上的人都回了家,贵宾们也回房睡了。凯瑞丝监督着清理工作。她为菲莉帕感到难过,深深的难过,因为她知道——而菲莉帕还蒙在鼓里——是拉尔夫杀害了他的第一个妻子。但她关注的是整个镇子的命运,而不只是一个人的前途。她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对王桥的设想。事情进展得比她预料的要好。镇民们热烈支持她,而主教对她提议的一切也都同意了。或许,尽管黑死病还在肆虐,文明会重返王桥。
在后门外堆着骨头和面包屑,她看到戈德温的猫“大主教”正灵敏地挑着一只鸭子的骨架。她把它轰跑了。那猫蹿出几码之后就慢慢腾腾地踱起步子,白色的尾尖高傲地竖着。
她一边深沉地思索着如何落实亨利已经赞同的变革,一边走上宅院的楼梯。她没有停顿地就打开了她与梅尔辛共用的卧室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她一时间感到了迷乱。两个男人站在屋子中间,她想到:我一定是走错了房子,而且一定是进错了房间,随后才记起来,这
是她的房间,作为宅院中最好的卧室理所当然地让给主教了。
那两个男人是亨利和他的助手、牧师会成员克劳德。凯瑞丝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两个人正赤裸着全身,相互搂抱着亲吻呢。
她惊慌地瞪着他们,啊了一声。
他俩没听到门响。在她出声之前,他们也不知道被人看到了。当他们听到她的惊诧的喘气时,全都转过来面对着她。一副可怕的负罪表情掠过亨利的面孔,他的嘴张开着。
“对不起!”凯瑞丝说。
两个人一下就分开了,仿佛可以就此否认正在干的事情;随后他们才想到他们都光着身子。亨利是个胖子,肚皮圆圆的,肥胳膊肥腿,胸口上长着灰毛。克劳德年纪轻些也瘦削些,体毛很少,只在腿裆有一丛栗色阴毛。凯瑞丝从来没有同时看到过两个翘起的阴茎。
“我请你们原谅!”她克制着尴尬说,“我错了。我要忘掉。”她意识到话已经唠叨了,而且他们都目瞪口呆了。这已经无妨了:随便谁说什么都不会扭转局面了。
她清醒过来之后,就退出了房间,把门砰地关上了。
梅尔辛和玛奇·韦伯一起离开了宴会。他喜欢这个前面突着下颏,后面翘着臂部的胖墩墩的小个子女人。他佩服她在丈夫和子女死于黑死病之后的行事做派。她仍坚持做着生意:织布和照凯瑞丝的配方染红布。她对他说:“凯瑞丝是好样的。她
跟往常一样,是正确的。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尽管出了这么多事,你还照样坚持。”他说。
“我唯一的问题是要找干活儿的人手。”
“大家都一样,我也找不到工匠。”
“生羊毛很便宜,而富人照样愿意出高价买好的红绒布,”玛奇说,“我要是能生产得更多,我就能卖得更多。”
梅尔辛思虑着说:“知道吗,我在佛罗伦萨见过一种快速织机——一台脚踏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