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巍峨,远远便瞧着山顶直耸入云,满身银装。
淮鸢立于坊中,抬眼定定看了片刻,方收眼寻路。
往东转弯,穿过长长甬道后,终在东南处一小楼前停下。
黄土糊墙已被累风吹散,墙面留几处残破,些许土块积于墙下,轻风拂过,零散碎土与粉尘化作一块,或缭眼,或积于门前葡萄架下。
抬头迎面见着棕底白字牌匾,匾上写着斗大二字:药铺。
倒是简洁明了。
淮鸢正罢衣领,抬步走进。
外头看着破旧,里头倒是整洁规矩。
柜台坐着位深眼鼻挺少年,手指一下又一下轻点戥子,百无聊赖。
见店中来人,抬眼一看又垂下。
一瞬又猛然起身瞪眼,一副肃然模样。
虽觉这关中药坊竟只一少年实属怪异,淮鸢面上不表:“麻烦您取些避暑药。”
少年愣神,喉间咕噜许久方吐出话来:“姑娘才到城内罢?”
淮鸢道果然如此,作天真模样笑道:“还真是,小哥怎么知道?”
那少年又被这明艳笑容晃了眼,咽下口中生津,缓了许久方道:“咱们这儿不用避暑药,咱用这个。”
少年转身开启墙上木屉,自里头取出个灰色玩意儿,置于手心摊在淮鸢面前。
仔细瞧着,方看出这灰色布包原应是将制成香囊模样,许是工序复杂,亦或是此地审美,浑像个胖馒头。
少年笑了笑,又将手挪近了些。
顿时扑面一阵迷奇香味迎来,只这浅浅一嗅,她惊觉身中热气消散,呼吸间亦换作微凉之气。
淮鸢急急拾起布包打量,四周皆缝制细密针脚,看不见药材。
少年觉出几分不对劲,试探道:“姑娘是想看里头装了什么?”
淮鸢自觉理亏,呵呵笑道:“小哥聪慧,我略通几分医术,今日到此发觉竟有避暑奇妙之法,按捺不住好奇,便寻了医馆想解我心头之惑,不知小哥可否告知其中奥秘?”
少女肤色瓷白,面若桃瓣,目中又含娇嗔,少年见了哪还记得南北,喃喃着便将答是。
“不可。”
一声厉呵击碎少年脑中旖旎,骤然回神望去。
来者方四十有余,面如馕饼,络腮胡繁盛连着鬓角,像极了仙人掌。
“关令。”
原他便是平远关关令。
淮鸢暗自打量,关令却毫无掩饰眼中揣测之意。
来者不善。
这般直白的目光下,淮鸢不自在地抿唇。
还从未遇过这般不礼貌之人,她心下也不自觉起了恼意。
见她败下,关令终缓缓笑道:“中原女子竟也能独身外出了?”
话语中不乏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