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听见他母上惊呼一声:“衫衫!这里!”
祁少虞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紧,险些连礼物都拎不住。顺着他母上的视线望去,一对穿着白色大衣的中年夫妻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云衫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和陆宥礼有七八分像的鹅蛋脸来,她脸上的笑容带着腼腆:“阿虞,好多年不见了。”
“说这话!”虞夫人嗔怪一声,两人亲昵地挽着胳膊,陆父和祁父则相互示意着点头。
“爸、妈。”陆宥礼和久别的父母一一拥抱,此时此刻,祁少虞发觉自己指尖有点抖,虽然陆父陆母的气质都很温和,但眉宇间属于科研行业特殊的严肃还是若有若无的存在着。
讲真的,他不止是紧张,还有点怵。心里甚至还在担心第一印象。
陆宥礼结实的胳膊揽在他肩膀,温暖又可靠,他很大方的介绍:“爸妈,这是祁少虞。”
祁少虞蓦地反应过来,定了定心神后,郑重道:“叔叔阿姨好,我是祁少虞,马上十九岁,身高1817厘米,体重68公斤,血型a初次见面,给二位准备了一点心意。”
一顿报户口本下来,他脸上跟着火了一样烫,耳朵也是,如果不是围巾包裹着,指不定有多显眼。
虞夫人看着自家那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的傻儿子,无语得一拍脑门:“这孩子打招呼就打招呼,怎么搞得像要娶人家闺女一样。”
祁少虞瞳孔地震:“!”你怎么知道?
chapter39
云衫其实有点社恐,但眼前这个穿着红毛衣的少年确实让她心生好感,她微微一笑,然后接过礼物:“谢谢小虞,在国内这段时间宥礼没有欺负你吧?如果他混蛋了,阿姨替你撑腰。”
祁少虞险些咬到舌头,嘴上虽然说:“没、没,他对我挺好的。”但心里早就把陆宥礼拉出来编排一顿。
一旁的陆宥礼低下了头,没有其他原因,只是怕自己笑出声来。
祁少虞脸上烧得慌,本来想直接给他一肘子,但转头一想,总不能让未来“岳母”觉得他情绪不稳定吧,所以就只是暗搓搓瞪了陆宥礼一眼,让他收敛下快翘上天的嘴角。
从海市机场到别墅,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祁父和陆父坐在最前面,中间是两位有说有笑的女士,最后面的空间则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流,祁少虞心里那股忐忑劲儿还没过去,他压低声音问:“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或者没有表现好?”
毕竟谁家好人一见面就恨不得报身份证号的!
“没,很可爱。”陆宥礼如实说。
双手举着礼物,说话结巴,脸和毛衣一样红的祁少虞确实很可爱,没有了距离感,和以前的冷戾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他想,在爱一个人这门艺术中,接纳对方的全部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而教会对方去爱,把因为没有安全感而立起来的尖刺一根一根拔掉,这才是最重要的。
祁少虞不知道身边人现在的想法,但现在面对这种话,他已经很少脸红了,因为他发现,在陆宥礼眼里,他就算是站在桌子上高歌一曲《征服》,还顺脚踹翻两个椅子,那都是可爱的。
浓缩为一句话就是:被爱的底气。
很俗套,甚至有点扯,但祁少虞也不是多高雅的人,他只知道,他现在很幸福。
陆宥礼:“放心,云女士是位严重的社恐症患者,她刚刚没有被吓得直接躲到我爸后边,那就是很喜欢你的。”
“有这么夸张?”祁少虞虽然不是社交恐怖分子,但也不至于被几句话吓到躲起来。
“嗯。”陆宥礼回忆:“才到岛国那段时间,云女士甚至因为社恐,创下了三个月不主动开口说话的记录。”
陆宥礼补充:“陆教授要好一点,他至少工作中不会社恐。”
“那后来怎么克服的?”祁少虞忍不住问。
“被逼出来的。”陆宥礼无奈的笑了笑,“项目才起步,他们俩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开始天回一次家,后来一星期,一个月也没时间社恐。”
这原因既好笑又心酸,祁少虞突然想,那陆宥礼呢,他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在岛国的生活,更没说过有什么朋友。
祁少虞突然明白,为什么陆宥礼这么爱黏着他。因为当孤独成了常态,每一寸温柔都让人不得不贪恋。
晚饭是在事先订好的酒店吃的,等到别墅的时候天色渐暗,淡淡的阴影笼罩下来,像神秘的纱。花圃里的小彩灯适时亮起,宛若坠入绿野仙踪的精灵。
三楼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陆父陆母就住在陆宥礼隔壁,同样的阳台连通了三个房间,看得祁少虞心惊胆战。
他心想,迟早得找个师傅在阳台上多加两道门。
—
三楼尽头的房间里,陆教授捣腾着他的紫砂壶,顾自说:“我原本以为和琛能劝住你,但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陆宥礼捧着一本原文书,抬指扶正眼镜,淡淡道:“没什么劝不劝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国内。”云衫把一盒茶叶放下,“不过现在看来多想了。”
“嗯?”陆宥礼抬头。
云衫温柔一笑:“小虞那孩子,你很喜欢吧。”
他眼里闪过一点不可察觉的温柔:“嗯。”
“你性子本来就冷淡,加上我和你爸工作原因,也没人能多陪陪你,现在想起来忽然觉得,如果当初我们拒绝出国,可能你能过得更高兴些。”
她端着保温杯,一时间感概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