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爹还活着,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回不来,但是理智上又觉得这不可能。
王大山但凡有一口气在,肯定会想方设法回来,这都七八年了,他从不接受,到现在也慢慢默认爹应该是死了。
但愿也有人为他收敛尸骨,不要曝尸荒野的好。
深夜,王珍珍一个激灵,被吓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她觉得床边有人默默的看着她。
捅了捅小火炉菌,昏暗的火苗,这氛围,讲鬼故事绝了。
隔壁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夜深人静,外面传来一声夜枭的嚎叫,更加阴森了。
这还怎么睡?
她披上衣服,去了隔壁,什么都没有,人未去,楼已空。
王珍珍躺在床上,看着天窗,和自己房间一样的夜空,连星星都是同样的那几颗。
唉,以后,安南要是离开家,他们看到的星星就不是同一颗了。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月光下,拉长的身影一直铺到了床边,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又吓得倒了回去。
嘣咚,脑袋磕在床板上,脆响,生疼。
“珍珍?”是安南的声音。
这几天的委屈瞬间涌上了眼眶,王珍珍不想搭理他,从床上爬起来,低着头往外走。
一只炽热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你怎么睡这里?”
他站在自己身边,温热的呼吸碰到头,熟悉又陌生。
王珍珍心脏狂跳,耳边是他的呼吸声,又是自己的心跳声,乱成一锅粥。
她屏住呼吸,缓了一会儿说道:“听到声音,我过来看一下。”
“哦。”手掌松开了,空气有点凉。
王珍珍走了几步,站在门边,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梦到爹了。”他走到床边的矮柜,拿出一个竹笛,轻轻吹响了一个‘哆’:“这是小时候,爹给我做的。”
“你还记得爹吗?”
“不记得。”这个世界我谁都不记得,除了你。
王珍珍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这种记忆按道理说,应该跟看电视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为什么她会感同身受?
还把自己感动半天,那种感情根本就不是对她的,她不过是个小丑,捡东西的小丑而已。
好像真的释怀了,又好像更不甘心了,人心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搞懂的东西。
不怪她上辈子情愿待在实验室,情愿跟微生物、植物打交道,简单不内耗。
安南看着门口,月光下,纤长的身影显得特别孤单,好像随时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一样。
她受伤,自己担心受怕,内疚自责,说了那些话,是觉得自己真的没用,也想让她以后对自己多一点信任,做事能跟自己说一声。
搬出去的理由,虽然不太好说,但是她应该懂的,换药的时候,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脸红心乱。
怎么就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