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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抓住纪微玉的手，看了眼他爹和他爹怀里的襁褓，又看看嬛玉，想说什么却只是喘气，然而手底下渐渐用力。

纪微玉一垂眼，两串眼泪就挂下来。

“……娘，我知道了娘。”

她娘就闭上了眼睛。他爹立刻冲上前嚎哭起来。

纪微玉愣了愣，这才哭出声来，她哭得不大声，还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是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乱掉。张大娘拉着她倒另一边，好让人整理她娘的身体。

想到这些年的母女生活，看着平静睡颜的娘，纪微玉的眼泪更凶，最后竟是快晕了过去。

然而一个怀抱却把她抱住了。那个人温暖的怀抱一直抱着她，抱到了庄子后山的花园里。正是早春的天气，院子里很多梅花还开着。

她的眼泪把抱她的人的紫衣袍都濡湿了。纪微玉抬起头，却看见是庄子里的夫人。

西门夫人有些微喘，掏出手绢来咳了几声。

纪微玉有些慌，忙帮着拍夫人的背。她以前晚上咳嗽，她娘都这么替她拍。想起娘，纪微玉垂下眼，眼泪又无声地淌下来。

西门夫人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孩子，跟我来。”

纪微玉有些疑惑，却还是跟着去了。两人在一棵百年的红梅树下坐了下来。梅花瓣像是雨点般在两人眼前落下。

而就在那梅花雨之外，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手执寒光，势能斩蛟，一招一式都极其简洁古朴，然而平平一剑刺出，却着有一剑光寒十四州的气魄。

“少爷？”纪微玉认识这个人。印象中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总是脸色冷然，从来不笑，总是一个人练剑，好像其他什么他都不放在眼里也不关心。

西门夫人握着纪微玉的手，苦笑一声，轻道：“是啊，那是我的儿子，却和我不亲，从小就是这样。他才这样的年纪，却已经不需要我操心什么，甚至他的剑法，也已远胜他父亲在二十多岁时的造诣。他父亲资质并非上佳，却一生痴于剑，我没想到这痴性也会遗传给他……”

“少爷会很厉害的，会名震江湖。”纪微玉认真地对西门夫人道。万梅山庄里的丫鬟，自然早知道江湖的存在，虽然纪微玉对江湖不甚熟悉。

“呵呵。”西门夫人轻笑起来，“是啊，他会名震江湖，可我知道，吹雪他并不是以此为目标。他注定要成为一柄利剑。”

“少爷……会变成剑吗？”纪微玉有些犹豫，虽然听娘讲过很多鬼怪故事，不过她不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发生在少爷身上。

“我是怕他有朝一日控制不住自己的剑势啊……算了，我也知道你不会很懂。”西门夫人拍拍两眼茫然的纪微玉的头，“你知道万梅山庄是怎样的存在吗？”

“……”纪微玉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不是大家一起生活的家吗？”

“从太老爷开始，万梅山庄就是一个鞘。”

“鞘？”

“一个缚住西门家痴剑儿的剑鞘。”

“……”

“你母亲是吹雪的乳母，他难得还听你母亲几句话。可是她不在了，我也时日无多，只能把这担子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