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错,”何温洺挡着房门让谢姝进来,坦然面对过去阴晴不定的自己,“那个时候我在英国呆太久了,天气不好带着心情也很差,我总是在想你对我到底有没有除了友情以外的想法,害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会喜欢上别人,每天惴惴不安,你来了我就控制不住和你吵架。有点神经质,是不是?”
“非常神经质,我哪怕知道你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还是会讨厌你的那种行为,我们快五个月没说话都怪你。”
《伦敦生活》
留学生活无疑是难熬的。
旅游和长时间居住是两码事,如果给世界城市的宜居城市排个排名的话,那伦敦一定在榜尾——一年四季都阴沉多雨的天气,干瘪粗糙的饮食,脏乱的街道和地铁,遇到的每个本地人都像裹着风衣的瘦长鬼影······衣食住行,每一点都不符合心意。
对何温洺来说,更可怕的是,谢姝跟他分隔两地。
他们很少有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尽管何温洺知道谢姝不按照约定和他一起是有原因的,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抛弃他?有什么是比他还要重要的?
揣着这样的疑问在伦敦熬过了超过一学年。
谢姝来看他的时间,正好是何温洺最讨厌的初冬。
他从外面的亚超买了菜回去煮晚饭,路上还在想要怎么面对楼下的房东太太,这位老太太睡眠不好,又对噪音各位敏感。昨晚他熬夜剪片子时不小心弄出了点噪声,要是今天碰上的话不出意外要被刻薄一番。
他心烦意乱,刚走过转角,就看到在楼下等着的谢姝。
她穿了件白色的大衣,露出来的小腿裹着银色丝袜,整个人在灰暗的街头像条波光粼粼的银色河流,头发梳得又顺又直,等不到人就摇头晃脑四处张望着,看到他来了高兴地朝他挥手。
两个人像两只许久没见到朋友的小狗向着对方跑去,汇合了蹦着跳着打招呼:“你回来了?我等了一会,本来还想打电话给你的。”
“你从哪里来的?放假了吗?”
“昨天刚放假的,今天是英英生日我就飞过来了,她的派对结束我正好过来看你。”
何温洺对谢姝复杂多样的人际关系向来一知半解:“英英是哪个?”
“英英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我们小时候一起在外面上过一段时间学,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们还见过啊。”
那时候全场的人都围着谢姝,他见过的人何温洺自己都不记得了。
“哎呀,不管那些了,”谢姝推推他,“快带我上楼吧,我在外面都有点冷了。”
何温洺的公寓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一个多余的东西,客厅、厨房、书房和卧室都简洁得惊人。
何温洺进了厨房收拾买来的菜,“吃过晚饭了吗?”
“没呢,你准备做什么?”
“罗宋汤,你想吃什么,我这里食材很有限,谨慎点单。”
谢姝在他家里转过一圈,得出何温洺生活贫瘠的结论,回应他:“我也喝罗宋汤吧,天冷就要喝热的。”
坐到餐桌边一起吃饭,谢姝仔细端详锅里的热汤,啧啧称奇:“竟然有一天我能吃上何温洺做的饭,好新奇。”
何温洺盛好一碗汤递给她,“我第一次吃自己做的t饭也感觉很新奇。”
“不好吃吗?”
“我觉得不能算食物。”
吃完饭照例是看电影,看的《闪灵》。
谢姝抱着腿碎碎念:“我一直感觉不出这部电影的恐怖,说是后劲大我也没感觉。但是拍的很好,毋庸置疑的。”
“毕竟那可是库布里克。”
“顶级的导演各方面都是顶尖的,调教演员也是。在专业上他做的没错,在人道主义方面他的行为就不好评价了。”
“为了自己的艺术牺牲演员,大导演们经常会做出这种事,比起刻意牺牲,他们更多是不在意,只是把演员当作容器和媒介,作为导演的传声筒而已。”
“很自私啊。”
“为了艺术,自私都变得可以理解了。”
······
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何温洺话音停了,谢姝那边却失声了。扭头一看,原来已经抱着沙发枕头睡着了。
坐飞机舟车劳顿一番,先去参加别人的生日派对,之后又跑来看他。累成这样,还要和他一起吃饭观影,像是害怕他多想似的。
既然做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就不肯解释一句呢?
月色下她的小腿横在沙发上,波光粼粼的像美人鱼的尾巴。手指圈住她的脚腕,何温洺无视电影里激烈的追逐,眼睛盯着她的小腿,漫不经心地幻想起如果谢姝真的是美人鱼就好了。
他要建一座大得能容纳一切的游泳池,把她养在里面,哪也去不了,她想要吃什么就喂什么。她这么漂亮迷人,合该被细致喂养着。
既然是海洋生物,抱着她的时候会有腥味吗?那也没关系,能抱着她就好了,起码不像现在,连面对面说话的机会都稀少。
“不起来洗澡吗?”
谢姝被何温洺叫醒了,枕着枕头打了几个哈欠才慢慢清醒过来,“得洗澡啊。”
“你的衣服呢?”
“衣服?”谢姝仰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在英英那啊。”
何温洺预感不好,明知不可能还是试探问:“那你今晚回她那睡?”
“不啊,那里好远,我今晚在这睡。”谢姝站起来伸懒腰,“行李箱太重了,我拿不过来,她就说明天给我送到这里来。今晚我穿你衣服睡吧,反正洗完澡就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