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元始号战舰自渭水下游而来。
停靠长安码头时,崔琰提着皮箱排队等候。
部分官吏、学士有序下船,岸边等候的卫士将燃料、食物材料吊运装船。
补给补充后,崔琰这些人才准许登船。
他刚上甲板,左右张望时,就见附近一艘小船从河水里抽出长长的竹竿。
竹竿一头挑着粗帛旗面,渐渐升高。
附近警卫快步小跑而去,不想这船已然离岸,向着元始号摇橹而来。
指挥塔楼内,黑熊望着那杆绘画‘方天戟’图案的粗糙旗帜,就对身边的杨俊、姜冏说:“他这回取巧,以后我战舰停泊处,渔船、渡船又要多事了。”
姜冏回答:“为君上安危,理应如此。”
黑熊扭头看一板一眼的姜冏:“难道非要我弃船乘马,才能接触民情?”
“臣不敢。”
姜冏微微欠身,还是态度如旧:“君上身系社稷安危,还请君上以黎庶万民为重。”
“要以黎庶为重是对的,可我也要知道这黎庶万民是怎样的状况,是活的,还是死的。”
黑熊扭头看杨俊:“给警厅书,让许攸不要大惊小怪。”
“喏。”
杨俊爽快应下,不表什么看法。
不多时,沮鹄才得以登船。
塔楼内,黑熊打量沮鹄:“你要见我,何必出此下策?”
“大司马有所不知,自许子远执掌警厅以来,各处警役对我河北、关东之士多有警惕、猜疑。”
沮鹄也是一叹:“周边百户也能上奏大司马处,但仆等只能在商馆方圆十里内走动,难以请托周边百户。仆托人询问,百户也以不宜交通关外为由闭门拒客。若非崔季珪路过商馆,仆恐难再见大司马容颜。”
“管的这么苛严?”
黑熊沉眉,他也知道许攸不过是选择性执法,执法依据就是禁绝各县吏民无故流动令。
这时候杨俊端来一盘热茶,黑熊轻轻摆手,杨俊会意,就带着木盘下楼去了。
沮鹄端着茶碗,吹了吹茶汤:“自大将军受封赵王以来,河北衣冠就有离心之状。仆来见大司马,只是想为故主谋一条活路。”
他没有受领赵国的官职,也没有在冀州牧衙署挂职,他现在是自由人。
“我没想着杀他。”
黑熊取出金钢笔,旋开帽盖,就在一张空纸题目上书写‘建议箱’三个字,才对沮鹄说:“就连今年,我也没有征伐冀州的心思。去年秋冬各郡降雨颇多,今年就恐雨水不足。我委托崔琰捎信,就是想劝他减少兵役,使民壮能投身耕耘。”
沮鹄愕然,认真去看黑熊面容,又反应过来很失礼,急忙说:“是仆误解了。”
“在我眼中,冀州吏民也是人,若是饥馑夭亡过半,岂不是我的损失?眼前不过是他为我代管,管好冀州吏民,我自不会亏待他。”
黑熊也不掩饰内部的状况:“自去年考功以来,我治下文武流转频繁,如今渴望用兵于河北。我之爱将在汉中,甘兴霸又忙于开凿砥柱。这两年里,我若征河北,何人为将?”
沮鹄也是缓缓点头,不是关中打不了这场战争,而是统帅人选存在问题。
之前河湟一战三路分进各自开辟战场,打的也不错。
有了河湟之战的经验,河北若爆战斗,大概也是这样处理、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