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指着桌子道:“假设这张桌子就是屋顶,我就是凶手。来到屋顶后,我把这根绑着刀子的短绳用冰块压住……”说着,他把绑着刀子的绳子一端垂挂在桌子边缘,让刀子呈现“悬挂”的画面。
梁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待冰块融化之后,绳索便会失去了压力,自然而然就会掉进寝殿里……然后已经在屋内等待的凶手,弯腰捡起掉在地面上的刀子,走向沉睡中的圣上,抓起他的手腕,割断他的手腕……
杨帆:“殿下分析得没错,待凶手实施完犯罪过程后,再大摇大摆地走出寝殿,将刀子带了出去。”
他的话音甫落,一个身量高大壮实、面相丑陋凶戾的老嬷嬷走上前来。
她在主座前停下脚步,盈盈行了一个礼后,向梁枫报告,自己无意间得知了一个宫闱秘辛,那秘密压在心中已有几个时辰,她的内心惶恐不安,再三思索纠结几番后,决定必须将此秘辛宣之于众。
梁枫神色不耐,命令她赶紧说下去。
老嬷嬷:“回禀殿下,老奴在宴席期间出去外头办事,途径园子里一个寝殿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两人从一开始的卿卿我我,逐渐变成了争吵不休,甚至传来了铿锵砰砰的桌椅碰撞声,老奴内心起疑,恐是宫女和侍卫私通,于是走到窗前,蘸了点口水到指腹上,再用手指头戳破窗户纸……”
众人凝神静听。
“皇宫内的窗纸材质都很厚,但并非不可戳破,老奴好不容易戳破一个洞之后,探眼从里面看……看到了……”
老嬷嬷支支吾吾地说到一半,忽然抬头看向曦贵妃,再瞟向另一边的李夔,嘴唇微微翕动着,却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曦贵妃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脚步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李夔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但他一直都是镇静自若、运筹帷幄的皇子,曾经参与过储位之争,比后宫女人见识到更多的大场面,故而此时当他自己被摆了一道之后,还算淡定自持。
“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别跟尿不尽似的,孤心烦!”梁枫拍了拍桌面,冲老嬷嬷喝道:“再卖弄关子,下去领二十大板!”
老嬷嬷猛地一哆嗦,不敢再支支吾吾了,立马回道:“老奴看到了曦贵妃和六皇子在里面……私会。”
大殿内一片死寂,就连一只针落在地上也听不见了。
随即,众人哗然,愕然地朝曦贵妃和六皇子李夔望过去,每个人的神色各异,有的震惊不已,有的高高挂起,更有甚者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曦贵妃震怒,浑身颤抖:“好你个大胆奴才,竟敢空口白牙污蔑本宫和皇子的清誉,你……你目无王法,妖言惑众,背主弃义,来人……快将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老嬷嬷处变不惊,语气冷静:“贵妃娘娘金尊玉贵,虽然您不是老奴的主子,但老奴吃了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撒谎,尤其是对娘娘和皇子撒谎,这可不仅仅是挨板子或是砍头的问题,而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老奴和娘娘、皇子无冤无仇,又何故冤枉娘娘和六皇子?连累九族,世代蒙羞?”
未等曦贵妃再反驳一句,老嬷嬷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面上,向主座上的梁枫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每一个蹦出口的字儿都掷地有声:“殿下明鉴,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景朝一片赤胆,此番见到曦贵妃和六皇子私德有亏,不顾天理人伦暗通曲款,行见不得人的腌臜茍且之事,恐是合谋戕害圣上的真凶,故而以身作责,当先表率,何错之有?”
李夔即便镇若泰山,此时此刻也按耐不住了,脸色大变,疾步走到老嬷嬷跟前,厉身呵斥:“不再赘言,直接将这个大逆不道、满口胡言的刁奴拉下去,就地斩杀,立即行刑。”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喙。话音甫落,几个小太监就迈着小碎步躬身上前,一把压住老嬷嬷的肩膀,强行将她拉起来,作势要把她拉走。
“六皇子请息怒。”就在此时,一直老神在在,悠闲自得看好戏的李伐骤然出声,好言相劝:“此时正在断案审问之中,结果还没出来,万万不可贸然行事,无的放矢,滥杀无辜啊!”
“本王无的放矢?滥杀无辜?”李夔气得横眉倒竖,冲李伐怒目而视,目光里仿佛喷出了烈火岩浆:“此刁奴在大殿下空口污蔑和诋毁一朝贵妃和皇室血亲,妖言惑众,大放厥词,有损皇家颜面,触犯大景朝纲律法,本王只不过依照律法下令行事,皇叔,有何问题?”
“有话好好说嘛,案子是由三司法联合办案,结案后才会下缉捕文书,再兴大狱,岂能由一个奴婢信口臆断?真相终究会水落石出的……”李伐抚了抚白须,一身仙风道骨装扮的他在暴躁阴戾的李夔面前气场丝毫不低,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待案子尘埃落定,真相解开,再依法判决每一个涉案相关人员,为时未晚吶。”
这时,梁枫慢悠悠开口,打断他们:“诸卿都冷静一下,公堂之上,明镜高悬,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
言罢,他看向曦贵妃,目光如炬,言辞犀利:“曦贵妃,现在所有的罪证都齐全了。人证、物证、动机皆在,你可认罪?”
曦贵妃摇头如拨浪鼓,身体抖如筛糠,断然否认:“本宫无罪,无愧青天和大景律令,倘若本宫有半句虚言假话,就让本宫当场被天雷劈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