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敢对天发誓,若我是凶手,必定不得好死,全家丧命,永世不得超生!”
梁枫:“……”劈来劈去的,雷震子也会心累的好吗?
不过曦贵妃这毒誓也忒狠了点。
略微思索一番后,梁枫将茶盏放回案面,目光投向了面前眼泪汪汪的曦贵妃:“姜雯慧,你进去寝殿之后,是否看见了其他人?”
“那倒没有。”曦贵妃想了想,斩钉截铁。
“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譬如,父皇有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的地方?”梁枫追问:“任何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异常,或者让你觉得不舒服之处?”
曦贵妃垂眸思索。
这次她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待梁枫喝了几口茶之后,她才抬头看向梁枫,语气颇有些迟疑:“这……没什么奇怪异常之处,就是……”
不待梁枫做出反应,一旁的淑昭仪立即质问:“是什么?快说啊!”
曦贵妃扭头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然后看向梁枫,字斟句酌:“就是陛下似乎心情不大好,臣妾也说不来具体细节,我进去给他送吃食的时候,他看起来病恹恹的,不怎么搭理我,但是……陛下这种蔫巴萎靡的精神状态,不像是身体原因,倒像是心情原因引起的……”
“你意思是父皇当时心情不好?”梁枫问。
曦贵妃点点头。
“兴许父皇只是身体抱恙,胃口不佳罢了。”梁枫点点头,用狐疑的语气总结出这么一句话:“曦贵妃,倘若你真的没有杀害父皇,孤一定会还给你清白。”
语毕,梁枫不打算继续进行这个问题。
眼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是破案,而不是解决后宫嫔妃们的争端,继续和妃子们纠缠下去,只会浪费时间罢了。
于是,梁枫在脑海里把所有乱七八糟的线索捋顺一遍后,淡定地转向杨帆,询问他更多关于现场调查的发现。
杨帆思索半晌,慎重地道:“殿下,微臣认为,杀害陛下的凶手可能不止一个。”
“何以见得?”梁枫挑眉。
“微臣会一点轻功,在调查完内殿的案发现场后,臣突发奇想,忽然想去屋顶看看。”
杨帆一边说一边偏头看了陈默一眼,见上司轻微地颔首,遂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抽丝拨茧:“臣发现,虽然屋顶上面没有任何入口或者机关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身体宽度进入屋内,但却有一条可以容纳剑刃宽度的缝隙,故而,臣推断当时有两个凶手在现场,一个在屋内,另一个在屋顶。”
大殿内落针可闻,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倘若只有曦贵妃一人涉嫌杀人,其他人可以祸水东引,然而若是凶手不止一人,那么其他人会被拉下水,此时必定人人自危。
到底谁是真凶这重要吗?凶杀案的真相是什么重要吗?不,不重要。
宫中一个小宫女被人悄悄处死,不过是小事一桩,大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倘若是朝廷重臣、天潢贵胄被杀,那么按照景朝的朝纲法律的话,三法司以及负责主持破案的皇子必须给出合理的交代,遑论是现如今是一朝的天子被谋杀了。
现在代理国事的乃为即将继承大统的太子,不管太子李瑟本人性格如何,是否得民心,他都必须为全天下找出此案的凶手,须得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因此,今日所有参与了鹿鸣宴的宾客们都人人自危。
凶手担心的是被抓,而无辜的人则担忧殃及池鱼
梁枫静静地观察着众人,看来刚刚仵作的那一番说辞,很有可能让一些人图穷匕见。
这时,曦贵妃两眼一翻,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当场晕厥了。
纯妃正站在她身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席间顿时一阵喧哗和嘈杂,凌乱的脚步声、微微的抽泣声、小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梁枫霍然起身,准备走向曦贵妃询问她的身体状况,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缓缓走来一名年轻的女医,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太医院的女医制服,背脊笔直瘦削,眼神冷静,纵使不施粉黛,却也熠熠生辉。
女医迅速蹲下身,从急救盒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然后从中倒出两粒浅黄色小丸子,一边将丸子放入贵妃的嘴里,一边给后者喂水喝。
她一句话都没说,动作干净利落,表情淡定自若,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她都不感兴趣,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满心满眼都是医道,专心致志地医治病人。
梁枫匆匆撇了一眼女医的身份卡,看到了她的个人信息。
她的名字叫尚静瑜,景朝太医院有史以来最有天分的女医,亦是曦贵妃的御前第一医师。由于曦贵妃今日身体抱恙,故而此次鹿鸣宴会,她作为曦贵妃的贴身女医也一起来参加宴会。
凶杀案发生时,以及梁枫当庭审讯时,她一直保持静默状态,整个人的存在感极低。
说实话,梁枫之前确实没怎么注意过她,因为她确实太不起眼了,即便姿色清丽,白净秀气,然而在一众熠熠生辉、娇艳美丽的莺莺燕燕妃子之中,她并不引人注目。
梁枫并非颜狗,对女色也不甚关注,但不知道为何,自从穿进游戏里后,他确实没留意过这名看起来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的年轻女医。
看来这个游戏越来越有趣了呢。
听过大理寺和仵作的调查报告后,梁枫借口要休息,于是再次回到了崇文殿。
在脑海里将推理之树那些错综复杂,结构繁密的枝桠和树叶重新拆解、捋顺又整合几遍后,他的内心对真凶是谁其实已经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