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儿离开了岸边。
一路沿着河水行进,两岸风光尽收眼底。
灯影迷离,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后,开始有微醺的宾客起哄。
“花见欢姑娘,不唱一曲儿?”
石榴红礼貌道:“大人,您说笑了。此番是筵席上。”
她想说,现在并非出演时间,不正式搭台,自己是不会主动开嗓的,这也是戏子的底线和尊严。
夏大当家有意拱火,他为难石榴红道:“来一曲儿嘛。花见欢姑娘。”
宾客们见夏大当家都话了,“来一曲儿!”
“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我们就爱看你唱!”
“姑娘今儿不开嗓,我们岂不是白来了这遭。”
“为了庆贺你成为新花魁,也得走一个!”
如此的调笑声音不绝于耳。
夏大当家一开始还在帮石榴红挡酒说话,后面帮衬不住了,宾客还愈放肆起来。
“花见欢姑娘。你这样,我们是不在意,可扪心自问,你对大当家的可是过意不去啊。”
夏大当家顺坡下驴,佯作不高兴道:
“姑娘,这下还不依?这是要拂我面子啰。”
石榴红笑了笑,本想坚持己见,却撞上安饶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视几秒后,她低着头避开了安饶。
还是不情不愿地给大家唱了曲儿。
她佯装看不见,任凭众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或轻声细语着点评,或用指头和笑骂声指来指去。
“外裳还穿着干啥呢,跳舞不嫌碍事。”
一个财大气粗、还喝高了的财主动手想去褪她的外衫,没有人来阻止,石榴红微笑着躲开。
还有阴门百家的一位年轻的风流少爷,喝得烂醉如泥,昏昏沉沉地把石榴红硬拉到怀里,嚷嚷着自己妻子的名字,叫着要“吃个皮杯!”,把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她也是反复推脱,好不容易才堪堪拒绝。
众人都在摇着扇子嬉笑怒骂,一边看着惊慌失措又面不改色的石榴红,还一边谈着生意。
连宾客们带来的千金与其他家姑娘都开始侃她道:
“嘻嘻,花见欢姑娘年岁几何?”
“喜欢什么样的公子?可曾梳拢?”
“呸呸,你说错话了,还‘梳拢’呢,没大没小的!花姐姐这样的,换相好平常如一日三餐,早腻了各式样的男人了吧——看她这镯子水头可好,哪个青年才俊送的呀?”
有千金拉过石榴红的手,想去近看细摸她的玉镯,还没看清,便被石榴红笑着拢过袖子一把收好。
“哟,还害羞呢~”
“嘻嘻,害羞什么。你这可是老本行了,和我们姊妹讲讲呗。”
“哎~姐姐,你问的不对,应当问她,怎么才能模仿石榴红到那么像哩!”
“是呢,我都忘了。不过,说起来,我更欣赏花姐姐这样的!那个前花魁石榴红嘛,不过是个狐媚妖精,还好烧死了。”
听她们一边骂自己,一边夸自己,石榴红心觉很好笑。
“要不,把我家的一位家仆介绍给你作相公?看着面相甚是合适。”
石榴红忍着反胃,礼貌地一一与每个人回复周旋。
并把每个人逗得哈哈大笑。
她时不时瞥一眼安饶,安饶现在的表情,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
杯盘狼藉,酒壶倾倒。
地上满是瓜子壳与酒渍。
饭毕。
石榴红被这些人看戏似的肆意赏玩了一番,感觉过了三辈子那么漫长。
以至于结束的时候,还未反应过来。
因节届中秋,众人点上香,摆上花果敬月神。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请!”
“您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