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曜……居然背叛了卿家?
木相留跪着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刚刚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木相留怎么也捋不清。
木大当家满意地点点头:“好生安分,待在家里。”
“看好她。”
父亲离开的时候,盯了一眼自己,对凉曜道。
“是,大当家。”
…………
一日,司徒苑从杏安堂经过,偶然瞥见了乔装打扮的石榴红拿着药包,笑眯眯地回头向谁告别,并从杏安堂跑出来的场景。
司徒苑微微一愣。
继而,她的目光无意间往里探看,如游丝般地捕捉到了药铺的柜台前——是正在给病家们称量药材的白长庚。
白长庚抬起头,目光也撞上了司徒苑,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在彼此的不远处,隔着门槛,相视良久。
已是秋叶飘零。
司徒苑在一处「归心客栈」和王兰仙紧急见面。
今天,她的雕花小蒸笼上,似乎煮着鲜美的东西,空气里都有微微的姜味儿与桂花的清香。
“白家人,可能知道了。”司徒苑一进门,便单刀直入道。
王兰仙在往头上漫不经心地簪桂花:“知道什么?”
“白家内门可能推测出来了,是我们须臾派做的「万年春」。”
“无碍。反正,阴门百家都基本上快要散了。你们两派也是面合心不合已久。”
王兰仙想着石家和夏家前些天的诀别,轻轻笑道,不甚在意。
她和夏大当家恐怕也快了,只堪堪剩一根线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裂。
“苑儿,一起吃吧。这些年,我都当你是半个女儿了。”
她忽然叹息着笑道。
王兰仙打开蒸笼,挑出一只个儿顶大的螃蟹。今天,她的牵牛紫色指甲醒目又动人:缓缓地用蟹八件挑开蒸熟的螃蟹壳,拣出些最嫩的蟹肉与满满的蟹黄,递给司徒苑。
阴门百家,或许终究有一天,也要这样抛下华美坚实的壳,丢盔弃甲,分离崩析。
这世间很荒唐,好像什么东西都能轻易地被拆开——连坚硬的螃蟹都是如此。
何况一线牵的姻缘。
她恍惚间回想起了好多年前,和老石头石知火刚认识的时候。
当时,老石头吹着玉笛,那无比美妙的笛音吸引了她,没想到这一曲散尽,就是这么多年。
这世间真的很荒唐,好像什么东西都能轻易地被解开。
除了「万年春」情蛊。
还有情。
她想到这个,不由得有些哀戚。
“兰仙姐姐,别太忧心。对石家复仇后,我们尽力保全自己就是。”
司徒苑接过盛蟹肉的小盘,顺着王兰仙的心思说道。
王兰仙捻着小指,自己也吃了一些蟹爪的肉,配上烫好的热黄酒与御贡红糖熬出来的桂圆姜枣茶,津津有味中觉出些隐秘的悲哀。
桌上满满一盆插好的金色与白色相间的秋菊,清气四溢,显得雅致又忧愁。
还放着事前预备好的桂花蕊与姜片、香茶、柠檬混合的净手金盆。
王兰仙这些年,一心一意只想着报复老石头和石家。
如今,连她自己也有些疲倦了。
自然,王兰仙也仅仅是这一瞬间感到疲倦,实际上,她很快便恢复了往日娇憨肆意的模样。
而司徒苑,只说是内门推断出了是自己制蛊。
她没打算和王兰仙明说,其实是自己主动透露给石榴红是她制的蛊;当然也没说,内门那位白家二少爷——白长庚竟然认识石榴红。
看起来,石榴红和白师兄挺熟的,她还经常往杏安堂跑。
司徒苑想,石榴红这么天真的一个女孩子,除了会撒撒娇以外,压根没什么心机。她肯定会把蛊的事随口告诉白师兄的。
然后,白师兄就会把蛊透露给内门,内门就会开始防着须臾派……现在,极有可能两边都是佯装表面友好。
白师兄,他是这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即便不对石榴红见色起意,也可能会出于医者仁心,会愿意主动帮她解毒。
所以,石榴红她那天才会出现在杏安堂。
白师兄不能把她带回杏枝观,也非常好理解,因为杏枝观人太多,况且,还有他们须臾派在。
很麻烦……可不能一不小心,让白师兄解开了她辛辛苦苦做出的「万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