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敬之但笑不语。
雩祈撅着嘴巴,心说这次一定要给他吃回本来。
酒楼一楼皆是散座,往来之人不分高低贵贱,人人皆可入内,二楼消费更高且有雅间雅座,无需提前预订,只是价格比一楼更高。到了三楼就需要提前定位置,包厢比二楼更精贵细致,一般都是达官显贵之人才会订的。
在三楼甚至还有一个特殊的雅间,据说这是他们酒楼留给东家的,不少人猜测这雅间内是如何繁华豪奢,无论他们如何想入非非,都不得见。
不过雩祈这一回是跟着杜敬之过来的,也许他就能见到传闻中的独属于东家的雅间呢。
掌柜的见了他们,也果真在行礼之后一言不,径直将他们引至三楼里间。
穿梭过雕梁画栋的走廊,一直走入最里层。
雩祈抬头看去,外边儿瞧不出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来,不过里面似乎别有洞天。内里自有乾坤不多说,光是金玉帘箔,明月珠壁的装饰就让人看得震惊不已。
他不免撇嘴:“在外面你看着两袖清风,皎皎如月,不像是个会被世俗浸染的清廉君子,没想到还是爱这些铜臭。”
杜敬之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雩少侠说笑了,你此番话又何尝不是对我的一种偏见呢。我亦是俗人,活在这红尘世俗之中,自然会有俗世间的爱好。”
“何况我做的事情皆是出自本心,不论是救助别人还是享用奢靡都是我的爱好,且二者并不冲突,为何不能做呢。”
雩祈张了张嘴,惊觉自己居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他不由轻哼一声:“花言巧语。”
实际上他心里也已经被杜敬之给说服了。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杜敬之这个看起来沉闷古板的男人居然这样旷达自在,并非旁人所想的那样一板一眼,只是个一昧做好事的圣父。
不过这还不能让雩祈对杜敬之另眼相待。
他依旧讨厌这些装模作样的正道人士,并且在吃用杜敬之的时候,还致力于吃穷对方,一口气点了许多菜。
近来是吃蟹的时节,他就专点螃蟹清羹,鲜蟹酱,又要了几盘煎小鸡、荔枝腰子熬鸭、莼菜笋、脂麻辣菜,什么千叶樱桃酥酪,各种饮子都要来点,非得将桌面上给堆满不可。
再看杜敬之,脸上神色平平,并不对他这番胃口小眼睛大的行为做出任何指摘评判,倒是让雩祈觉着别扭,总觉得对方没憋什么好屁。
一直到他吃饱喝足,风卷残云地炫得差不多,杜敬之都没有出言说他半个不字,似乎他不论吃多少都实属人之常情,哪怕是还剩下一大半也没说他浪费。
雩祈用手帕轻轻擦嘴,他疑惑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坏蛋,有时候又觉得你像是圣人。我做这些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杜敬之微微掀开眼皮,浅笑:“你既然知道这些,想来是明事理的,便不算无药可救。我同样知晓你此前一直是在魔教生长,思想和寻常人不同,便也不能张口就说你的不是。”
“再者而言,吃不完的可以分与城中那些乞儿,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好好好,好的坏的都让你杜敬之说了去了。
雩祈无言,忽然现跟杜敬之作对实在是太难了。本以为这人是圣人,却现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奢靡之风,就算有人因此抨击指责他,他也风轻云淡地接受了。
所以这样的人简直刀枪不入,还能有任何弱点吗?
雩祈想不通。
他吃完之后就要去干活了,今天他就摩拳擦掌把杜敬之的话本给搞出来,争取早早地抹黑此人,不要犹豫半点。
不成想他二人刚走出酒楼还没多远,半途就被人叫住。
此人乃是逍遥拳法的二弟子,同样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
雩祈总觉得这人名字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直到这人开口,他才恍然大悟。
“盟主,你可曾找到祈雨先生?”二弟子几乎是恨得牙痒痒。
哦,原来不止听说过,他还写过呢。
“此处不便交谈,不若二位在附近的茶楼中听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