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和何澈才刚认识,虽说已经领了结婚证,可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何澈应该早就预料到如果直接送一套房,席朵是万万不敢收的。所以只能通过江书瑶使了个迂回战术,好让她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搬家。
仅是刚认识,就这样煞费苦心,实在说不通。
“为了一个几乎陌生的人买房子,你说他是不是傻?”江书瑶继续说道:“当然,他犯过的傻多了去了,我早就习惯了。”
“还有你妈妈转到江海第一疗养院的事,也是他交代我去办的。”
席朵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会在疗养院里“偶遇”何澈,就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原来都是他特意安排好的。
“不过,你来就来吧,还带了个男人来。”江书瑶嘲讽道。
“那天,是你告诉他的?”席朵问。
突然想起那晚在疗养院停车场里,她好像确实看到了一辆奥迪,只是当时光线太暗,她没有注意,更没有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何澈在当天晚上就到了疗养院。
“不然呢?”江书瑶冷不丁地扑哧一声,“我看你也挺傻,该不会还以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给他发微信,说你身边多了个帅哥,还特地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我本来只是想逗逗他的,谁让他成天使唤我做这个干那个的。结果他看到照片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生怕你会被人拐走似的。”
“你说我对他是不是挺好的?做妹妹的能给他当跑腿干间谍到这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书瑶仰头吸完最后一口,用力地把未燃尽的烟头按死在茶几上,木质表面迅速染上一块黢黑的疤。
“只是没想到,他和你一样,也是个狼心狗肺的。”江书瑶冷声说:“我还纳闷,他怎么会知道是我让你给严正轩送信的,原来当时他就在你身边。”
“我帮过他那么多次,没有功劳夜苦劳。”江书瑶满脸愤愤不平,“结果他居然打电话来骂我,说我利用你给严正轩下套,说我手段不光彩。”
“嘁,他难道就不是在利用我给你下套?就许他利用我,不许我利用你?”
席朵终于反应过来,那天晚宴上何澈为什么会拼命追问她和严正轩说了什么,恐怕他早就听说过严正轩是什么样的人。
原来,他只是想保护她,却拿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她,才会那样气急败坏地质问。
可她都说了什么?
认为他是在用形婚侮辱自己、约束自己,不惜对他恶言相向,还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
“何澈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席朵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你不用替他辩解,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江书瑶沉着脸说:“他瞒着所有人和你结婚的事情已经藏不住了。真不知道该说他胆子大,还是一根筋,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敢一意孤行。”
“提醒你一句,我那个前舅妈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席朵只觉得惴惴不安,心思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何澈离开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席朵警惕地问。
其实她心里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她?
既然何澈和江书瑶一直有来往,关于这些事,江书瑶肯定早就知情。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就叫多了?”江书瑶拿起手机,在她面前得意地晃了晃,“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只不过多一样也不会告诉你。”
“书瑶……”
“别叫我!”江书瑶突然大声叫道:“你这个没有资格。”
“就因为严正轩?”席朵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不明白,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江书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个没完,“对,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报复你,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失去,再看着你追悔莫及。”
“等着瞧吧,他很快就会跟你离婚,然后转头去娶安恬。”江书瑶半哭半笑,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酒红色的睡衣像是朵残破的花,毫无朝气地耷拉在她丰腴的身体上。
“席朵,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她从喉咙低处挤出一丝苦笑,“想进何家的门,没那么容易。”
席朵失魂落魄地走出星叶公寓,又失魂落魄地在大马路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和锦绣公馆完全相反的方向上走了许久。
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路,路边的夜宵摊的喧嚣不断。
鸣笛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而她却像是个被世界彻底遗弃的孤儿,只能形单影只地走在连路灯都照射不到的地方,颓然沮丧。
好不容易回到何澈的住处,推开门,空荡荡的房子里满目漆黑。
墙上的时钟兀自“滴答滴答”转个不停,时间不会停滞下来,更不会有所眷恋。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何澈临走的时候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可现在都已经深夜了,他还没有回来。
与这偌大空间相反的是空气却十分稀薄。秒针不断地跳动,席朵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捏在手里,伴随着时间流逝,愈渐喘不上起来。
沉重的心跳声犹如一根粗壮的木棍,一下一下朝她闷头敲下。
她几乎就要投降,逃似的跑到阳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江书瑶所说的九年,倒推下来正好是她读入高一的那一年。
这么说来,从那时候起何澈就已经认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