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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知府有些好奇。
“如若大人要上奏水车之事,还请大人言明其乃上河村所有村民共同制造,略去顾某的名字。”
听到他这个请求,知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换了个话题,说:“你才能斐然,入朝为官必定会令一方百姓安乐。”
顾和反驳:“大人,上河村村民安乐,我便已知足,不敢遐想其他。”
知府抿紧嘴唇,皱眉发问:“你能建造出水车,应当是心系农人百姓,为何?”
顾和笑着道:“大人,您误会了。我从未心系天下百姓。我是个凡俗之人,所求不过是亲近之人能过得好罢了,上河村人待我好,我便待他们好。”
“我平生所愿,只是为了守护在女儿身边,望她能平安喜乐长大。”
“还望大人成全。”
无奈,府城最后叹息着答应了:“既然顾小友志不在此,我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这太过可惜了啊。如此人才,却不能为朝廷所用,老者望向顾和满是惋惜心疼。
“不过,倘若陛下召我详细问起水车为何人所造,恕我不能违抗圣命。”
看着知府离去的背影,顾和皱眉,心中升起几分忧虑。他最初只是为了让村民不要那么辛苦,但现在看来,水车一事好像过于招摇了。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谁也不能耽搁他养女儿。
顾和不愿入朝为官,古往今来,朝廷一旦入局,就要面临势力划分,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农人,到时候只能随波逐流,即使他再有才华也没用,挡不住明枪暗箭。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人才死于党派之争,即使做出一番事业,最后却仍旧难以全身而退,死无全尸。
入朝为官,与他来此的目的本末倒置了,他只想平安养大顾乐安。
现在的生活他已经很满意了,不愿再做改变。
之后,关于李县令和顾江河的事情,顾和没有再关注。
上河村新一批的药皂终于晾晒完成能够使用了,他忙着运送药皂把县城的铺面重新开起来。这一次的客人像是被铺子关门太久吓怕了,当药皂铺子恢复售卖那一天,那汹涌而来的人潮几乎把铺子都块挤爆了,人群密集乃平生之所见,顾老二扯破嗓子让他们慢慢排队都没用。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饥饿营销?”顾和揉着手腕吐槽,但他真的是无疑的,因为药皂没了他不得不关门大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十几天才勉强消停。
顾和在柜台记账时,偶然听客人谈起临阳的县令换了一个。
至于顾江河,听顾老二打探来的消息说,他最终被判决流放徐阳挖矿三十年,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着出来的那一天。
同时,顾和敏锐地察觉到,顾老二为此似乎抑郁了好几天。
不过顾和也能理解,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即使再厌恶应当也不愿他如此凄惨结局吧。
只要顾老二不背叛他,其他的他不会管。所幸,顾老二没过几天就恢复了正常,像是彻底把顾江河抛出了脑海。
还有一件事,春耕过后,在新的临阳县令的主持下,不断征集农人在各处河道乡野林修建水车。待水车发挥出功能,本来还抱怨徭役沉重的农人们全都歌颂着临阳县令的功德。
至于这水车究竟是从何而来,对于乡间百姓来说他们倒是不会深究。
……
时光飞逝,陈知府上书的奏折送到了皇城朝廷,位于当今陛下的书案之上。
“妙哉,这水车究竟是何等奇才想出来的?!”御书房内,皇帝翻开手中一奏折反复批读,过了许久才爱不释手地放下,笑着对旁边坐着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笑谈道,“圣师,这人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您呢?”
当朝圣师,现年已有七十二岁,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是难得长寿。他少时贫苦,终遇贵人赏识资助,一路顺畅通过科举直攀青云梯,之后官运不断,连任两代帝王之师,如今更是当今太子的太傅,倘若他活得再长些,或许能成为三代帝师也说不定。
不过事业虽顺遂,但他却一生未婚,未有子嗣,不结党营私,只效忠皇帝,当真是一奇人。不过,他能活得久或许也可能正是因为此。
“倘若真是奇才,善加任用,我朝必定更加兴盛。”圣师吃力地杵着拐杖站起,提议道,“陛下,还请将循州陈知府召来,问其详情。”
“圣师快坐下。”皇帝担忧地亲自把老者扶在椅子上重新坐下,然后才道,“我这就命人前去循州召陈知府。”
“陛下圣明。”老者坐在椅子上弯腰行礼,仪态丝毫不差。
路途遥远,消息传递得慢,这一来一回又一来间,等到陈知府到皇城时,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快到冬日了。
被陛下从循州召来询问,陈知府未有紧张,一板一眼地将水车之事称述完整,期间遵守承诺,没有主动提起顾和的名字。
“陛下,除了水车之时外,循州安阳县下的上河村,还发生了一件奇事。”
陈知府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上河村稻田亩产比平常水田多了三成有余!”因为顾和的原因,他特意关注了这个小村子,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发现这样震惊的结果。
三成啊,一亩地三成不多,那一百亩、一千亩、一万亩呢,那多出来的三成,加起来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足够再养活小半个国朝百姓了!
而这一切,据陈知府仔细打探,最后的起源又是因为顾和,他配置了一种增产的农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