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和抬了抬眼皮:“事情做好了自然有你吃的。”他现在彻底被这家伙的厚脸皮折服了。
顾老二拿起草帽戴在头上,乐呵地道:“大哥放心,我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说完,他就穿着破布麻衣,带着一竹筒水走了。
下午,树上的虫子“吱呀吱呀”地叫着,顾和坐在屋内乏困地打着盹儿,顾乐安则蹲在院子树荫下爱不释手地逗弄着那只小灰兔。
凉风渐起,天空猛地黑了下来,乌云遍布,一声闷雷响起。瞬时,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连接如同一条直线般坠落,浇入干裂的土地中,“噼里啪啦”溅起一片泥泞。
顾和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望向屋外,伸出手把顾乐安叫回屋子里。
上河村。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田间,一个又一个的村人兴奋地步入雨中,手舞足蹈。雨水打在脸上,散去炎热,带来温凉。
干裂的土地搅合成一团团湿润的泥巴,水田中蓄出了浅浅的一层清水,青蛙从黄绿的稻田中跳出来,“呱呱”地叫唤,像是在为这“噼里啪啦”的雨水伴奏。在农人的耳中,这正是一场悦耳动听的曲目。
天色越发暗沉,不知不觉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瓢泼大雨依旧不停地下着。
顾老二挽着裤脚回来了,他站在台沿上,两个泥脚印子印在上面。黝黑干瘦的小腿上全是溅起的泥点子,几乎糊了半个腿,而脚上的草鞋不能要了,和泥块胶着在了一起,身上雨水和汗水混合着打湿了衣物,全湿的一副可怜地挂在身上。
冷风一吹,顾老二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顾和看着他,说:“水烧好了,先去洗个澡吧。”
“我能先吃饭吗?”他伸长脖子,舔了舔嘴角,已经嗅到堂屋里传来的肉香。今晚有肉,嘿嘿。
顾和牵着穿着新衣服的顾乐安,站在他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他一圈:“如果你想今晚在院子里睡,也可以。”
听到大哥口中威胁的话,顾老二表情一变,连忙在院子里把脚上的泥巴冲洗干净,然后进屋子里洗澡去了。
飞快地洗完澡,等到他一身温热舒爽出来时,便慌忙地往堂屋赶,坐在位置上就开始狼吞虎咽,活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他一边吃还一边抹泪:“哥,你果然是我亲哥啊。”
顾和抬起筷子:“……”看到顾老二这番作态,他有点犯恶心。
吃饭完后,顾和问他:“怎么样了?”
顾老二连忙道:“今天我去镇上那家砖瓦铺子问了。”
“青砖要五百文一牛车,瓦片的话是七百文一牛车,如果要订的话,那边可以用牛车送到上河村来。”
“镇上就这一家,之后我又跑到县里打听了一下。”说着,顾老二似乎情绪有些激动,喝了口水继续道,“我打听到了个砖窑,我看了一下,那里卖的砖瓦和镇上的一个样,但是要比镇上少了五十文呢!”
顾和听后,心中默默吐槽到,镇上的砖瓦不会是从那砖窑里进的货吧。真是中间商,赚尽差价啊。
“大哥,那家砖窑还送了我小半块青砖,我回来的时候把它放在院子里了。”说着,顾老二就跑到院子里,回来后手上多了一块砖头。
顾和接过看来一下,又放在地上敲了敲,最后点了点头,这青砖质量还行。
“这家砖窑也可以免费用牛车给我们送过来。”顾老二讨好地看着顾和,问:“大哥我们定镇上的吗?”
顾和点了点头,说:“我给你三两银子,你去县上订五牛车青砖。”
“先把院子围墙修起来,免得经常有人从篱笆那里爬进来,不安全。”
这话意有所指,顾老二一听,顿时发出十分尴尬的笑声。
之后,顾和没有为难顾老二,毕竟这家伙今天是真的出了很大的力,去了镇上又往县里跑,走了不少路,还淋了雨,也难为这素来游手好闲的家伙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晨才停下来,灼热的太阳又高高地挂在半空中,田地里的稻子已经熟透,村人开始收割,农忙的时节到来了。
村里人忙忙碌碌的,没有人注意到,一车车的青砖运进了顾家。
顾和计算好位置,就开始和顾老二拆了院子里的篱笆,用砖石垒起高高的墙头,一点点地围着屋子形成了了一个大大的四方形,最后把新做的院门刷上红漆。
田间的稻谷如金黄的波浪般倒下,农人们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下到田里顶着炎炎烈日忙碌着。青壮年们是收割稻谷的主力军,后面的老人和幼童背着小背篓,他们佝偻着腰背,仔细在田间寻找着被遗漏的稻穗。
等到稻谷收完晒干时,顾家的院子围墙已经完全弄好了,院子里还堆积了些许剩下的砖石。
收税的官吏来过,农人们交过四成粮食税后,上河村的人还来不及愁云惨淡,村里的青壮年们就加紧往镇上去做工了。今天的收成很不好,如果不勤快点多攒点钱,等到冬天恐怕就要挨饿受冻了。
不过,即使是丰收的年头,每到冬日,村里总是会饿死冻死几个人的,这是这个时代的残酷常态。
院子里,顾和看着青砖围墙里的几间茅草泥屋:“现在村里不忙了,是时候找人修房子了。”
临阳县,在县里以酒楼为主要产业的王家。
“老爷,那酒酿出来了。”小厮手中踹着一个酒瓶子,匆匆忙忙地找到正在飘香楼后院查账本的王偕,王掌柜正陪笑着站在旁边。
小厮把瓶子递到王偕面前:“这是酒坊那边盛出来的,让您评鉴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