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昨晚几点走的?”安闻在后面小声问。
“十二点多,你退了烧我就走了。”林清宇实话实说,还补充了一句,“我妈跟兰姨聊嗨了,都不想走了。但是你家没有我睡的地方,而且我去你家也没拿书包和校服。”
安闻其实还想问,那林清宇怎么没过敏。后来一想,林清宇家有保姆,肯定校服放了学就洗完烘干了。而且自己的这个破体质,跟林清宇那装如牛的体质也没法比。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到了医务室,安闻感觉全身都在痒了。校医给开了氯雷他定,说是不严重,让吃了药,就回去上课。林清宇不依不饶,坚持让安闻在医务室观察,以便有情况可以及时处理。
校医看林清宇紧张兮兮的,以为安闻过敏史比较严重,就同意给安闻安排张床,在医务室观察两小时再回去。
看着安闻吃完药,换上洗干净的校服,林清宇和梁米一道回班级上课。
安闻躺在床上,很快睡沉了。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睁眼已是十一点多,第四节课都开始了。
安闻曲起腿,挽起裤子,疹子淡了一些,没那么痒了。脖子有点痛,可能是不小心挠破了,他找了一圈,没看到医务室有镜子。反而看见自己的水杯在枕头旁边,露出半截儿,轻轻掀起枕头,自己的手机也在下面。
手机屏幕亮了,有几条微信。
青雨:[杯里的水,温度正好能喝。]
青雨:[喝之前看一下杯口,图案能对齐再喝]
青雨:[刘老师和任课老都打过招呼了,你醒了不用着急回来上课。]
青雨:[嗓子痒不痒?有没有呼吸困难?]
青雨:[醒了吗?]
安闻看看微信时间,前三条,是第二节课结束的课间操时间发的。后两条,是十分钟前发的,林清宇竟然上课玩手机。
他放下手机,拿起枕头边的保温杯,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林清宇说的图案。
一个用铅笔画的小太阳,隐匿在黑色的保温杯杯口,要不是安闻对着阳光,看到了铅笔的反光,还真不容易找到。
他拧开杯盖,抿了一口,温的,红糖水。
手机屏幕又亮了。
青雨:[该醒了吧?醒了别走,等我。]
他抻了个懒腰,勾着嘴角,拎起手机敲字。
太阳花:[就不。]配了个傲娇的表情。
第四节课是语文课,因为刚开学的缘故,教学进度松弛,老范要求课上写作文。教室里非常安静,除了唰唰的落笔写字声,其他异常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听得一清二楚。林清宇手机只能调成静音,握在左手里,右手写字,时不时得看一眼。
路过后门的时候,安闻踮起脚,目光略过梁米,扫了一眼林清宇,看见他正在偷看手机。安闻像小猫一样,放轻脚步,晃到前门。咧着嘴大喊一声,“报告!”
教室里所有人都倏地抬头,伴随着把东西放进桌斗的细碎声音。
林清宇顺着声源望过去,刚刚言之凿凿不等自己的人,就站在教室门口,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他把手机放进桌斗,若无其事得继续写作文。
同桌的动作幅度有点大,梁米下意识转头,惊奇地发现,林清宇竟然在笑。
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声音或许微不可察,一群人一齐的动作绝对难以隐藏。
安闻把手背在身后,手里的塑料袋窸窣作响。老范看了一眼安闻,又转回来头,站起来,同学们登时坐得笔直,“好点了吗?”她一边询问安闻,一边扫视全班,走下讲台。
“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安闻站在门口答道。
“回去坐吧。”老范弯腰从卢远桌斗里拿出一本书,返身回了讲台。
教室顿时哄笑一片。
昨天发的书都堆在桌斗里,挤得一点空间都没有,为了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放进去,安闻只好侧弯下腰,整理桌斗。他看见一杯咖啡挤在桌斗的角落。
他停下动作,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块绿豆饼,悄悄递给齐笛,齐笛歪头,安闻用指了指咖啡,用口型说了声谢谢。对方盯着安闻的脖子,微微一笑,继续奋笔疾书。
马上放学,写作文已经来不及了。安闻决定拿出语文课本,研究目录。
这学期的语文课本,一共有课文22篇,古诗鉴赏篇有四首古诗词,需要背诵的古文有9篇,现代文有3篇。
安闻向来是提前背诵,通常老师讲到的时候,他已经滚瓜烂熟。要求背诵片段的课文,安闻全文背诵,甚至有些课文课本上是节选,安闻会自己找来全文背。
背完两首宋词,正好放学铃响起。
安闻从桌斗拿出咖啡,再次和齐笛道了谢,给齐笛转账,齐笛没有收。安闻也没在意,自己改天请齐笛吃东西也行。
他转头想喊卢远一起吃饭,就看见卢远追着老范的背影跑了。
齐笛收拾好桌子,又看了一眼安闻的脖子,关切地问,“疼不疼?”
“疼是有点疼,抓破了都。”安闻实话实说,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脆弱,“但是不痒了,两三天就能好。”
齐笛:“那中午一起吃饭?”
安闻的眼睛下意识瞟了一眼后排,回绝了齐笛,“不了,我等等卢远吧。”
齐笛也不强求,站起来,很刻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走了。
后排,林清宇和梁米还在低头写作文。安闻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弯腰整理桌斗,听见最后一排拉凳子的声响,赶紧坐直,准备要走。
“在等我吗?”林清宇堵在安闻身侧,歪着头问安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