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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第1页)

我沒等到豫王回來,等到的是天皇駕崩的消息。

永淳二年臘月,大唐的第三任皇帝李治死在洛陽劫掠滿城的冷風裡,死在被往來的臣僚宮婢填滿的貞觀殿裡。

這一年,天皇五十六歲,天后六十歲。

天皇駕崩幾個時辰之後,遺詔宣讀大唐。

「皇太子可於柩前即皇帝位,其服紀輕重,宜依漢制,以日易月,於事為宜。園陵制度,務從節儉。軍國大事有不決者,兼取天后進止。」

遺詔的最後一句,宛若一塊巨石,砸在已經水波微動的朝局裡。太子已經二十八歲,又有顧命大臣裴炎,但天皇的信任,盡數給了天后。

我因只是侍妾的身份,早早便回了房,心裡卻一千個一萬個放心不下。昨夜的交心,於我而言是計日以俟、姍姍來遲的希望,我期冀於他而言亦是。

這幾日他回到院中皆已過了午時,又因守孝刻意避著我們幾個姬妾,除了在大殿裡服喪儀之禮時的遙遙相望,我很難看到他。

我雖與天皇相見不過數面,也不曾有過言語之談,但那畢竟是他的父親。

我不願在這時候讓他一個人承擔哀毀骨立之痛,可是見不到他,我又著實沒有寬慰他的法子。想了很久,便每日在房中抄經祈福,直到聽他已回院落,方才臥榻而眠。

能為他做點什麼,哪怕他看不到,我也心滿意足。

這一日我在案前抄經許久,夜已過半,卻仍未聽見豫王回來。

我雖睏乏,心裡卻記掛著,倔強得就是不願比他早歇息,可是身體的疲累哪裡是倔強能控制的,很快我便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我在榻上醒來,身子沉甸甸的,迷迷糊糊間,一陣夾著苦味的薰香氣襲來。那本來應該隨著他在冬夜裡擋風禦寒的披衣,正結結實實地裹著我,領端的灰狐毛掃著我的下頜,暖暖痒痒的,叫人心生歡喜。

睡夢中毫無知覺,醒來時已不見他蹤影。我縮在他的披衣里不肯起來,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融進去,感受著他昨夜的溫度。

「再不起來,我便命人掰了冰凌塞進去!」

脆麗的聲音吹在耳畔,一雙冰手在我脖頸探了一下,我的身子猛然彈起,抬頭便是從敏嬌俏的面容,被冷風吹了半晌,反顯出紅撲撲的朝氣來,更襯得那一雙黑眸如幽谷空靈。

我抬眼沖她一笑,坐在榻上環抱著她的腰,見她神色一慌,我便直接將還未梳妝的臉頰在她的腰間蹭了蹭。

她推我不成,便扭著身子拍打著我的背,嘴裡直叫著我壞,我只管嘿嘿笑著,才不理睬她的不滿。

正嬉鬧間,清冷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國喪未畢,娘子們這般,將置豫王府於何地?」

我們忙收斂了神情。豆盧孺人正站在門內,神色如往日一般寂靜無瀾,隻眼里的冷意比平常更甚。

王府里除了我和從敏,劉妃、豆盧孺人和王孺人一向少言少語,只是劉妃尚與王孺人相伴而行,豆盧孺人除卻閉門修道,便是在太后那裡服侍,平日極少與我們見面,更未與我們有過齟齬。

只這一次,她雖未呵斥,周身卻透著不可親近的冷傲,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平日生氣勃勃的從敏,為何見了她就百依百順了。

豆盧孺人又輕掃了我們一眼,語氣柔和了些,「抄經是積福的事,卻也是個苦差事,韋娘子若是悶得慌,我陪娘子說說話便是了。」

說罷又轉頭對從敏道:「成器鬧著要找竇姨,你還不去看看?」

從敏向我遞了個好奇的眼神,便起身離開了。

我不知豆盧孺人支開從敏要單獨跟我說些什麼,心裡滿是疑慮。

她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在榻上的披衣,神色瞭然,開口道:「你是豫王心尖上的人,我本是不願與你相交的,只如今……恐怕我也不能再避了。」

「豆盧孺人若是有話,直說便是了。」

她淡然一笑,神情幾分清峻幾分傲慢,「這些年,無論是夜闖東宮、驪山湯泉,還是昨夜孝期專程看你,豫王為你破的規矩,著實出人意料。從前的豫王見微知著、百毒不侵,可現在無論真假,無人不知你是他的軟肋了。」

她說得語調輕盈,毫無起伏,我卻聽得心驚膽戰。

那些年假裝的情意綿綿,縱使從敏都未看得出,少與我相見的豆盧孺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假若她知道,那麼天后……我不敢再想,驚慌地盯著她的眼睛。

「你放心,若非今日,我便爛在腹中的。只是我有交待你的話,如若不將此事講出來,你未必信我。」她輕輕一笑,冷傲的臉上終於多了些許溫和。

她的眼睛望著屋內氣息撩人的薰香,緩緩開口,「你是後的妹妹,又曾是廢太子定過的妾室。可你如今是豫王府的人,命也是豫王救下的,就該一心一意、投桃報李。」

豆盧氏輕飄飄的一段話,卻字字擲地有聲,可這些沒來由的話,又從何說起呢?

我不解地看著她,半晌也未開口。

她卻慢慢走近了我,用極微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日後災禍,若規避不及,保全自己、回護至親,已是難得。你的家在豫王府,帝後的家在大明宮。」

她言下之意,是讓我少與阿姊有牽扯。她彎身握著我的腕讓我答應她,絕不會有朝一日因為阿姊而累及豫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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