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过来轻轻按着小猫的上半身,宋慈看着他手里那根挺长的棉棒,提前替小猫疼了起来,心想捅进肛门总是要叫的吧。
可他不过抚摸了两下小猫的屁股,随手提起尾巴,棉棒就像滑进去似的,小猫想必还没来得及叫,棉棒又在里面滑了两下,慢慢抽了出来,就完事了。他把棉棒直接递给小雨:“查去吧,然后给客人建个档,我可真困,还得补觉。”
小雨拿着棉棒去做检查,宋慈则重新抱起害怕的小猫,他本来转身就要走,迟钝地意识到小雨也走了,还是得他跟宋慈交代,原地转了一圈,一边伸手抓凌乱的头发,一边跟她说:“你随便找地儿坐会儿,等结果,半个小时吧。”
宋慈“哦”了一声,就看着他回到自己的诊室,随手丢开眼镜,重新躺回了沙发……
半个小时后,小雨进诊室送打印好的报告,他躺在那儿扫了一遍,才起身去找宋慈,告诉她:“都挺好的,啥事没有。”
宋慈有些焦急,不免抢白道:“那现在能给它驱虫吗?我妈爱干净,怕它脏。”
“先带回去,观察个一周,注意它进食排便还有精神状态正常不,七天后再来驱虫。身上是有点儿埋汰,用干毛巾擦,别洗澡,让它自己舔吧。”
宋慈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想着驱过虫能放心些,可他显然已经做了决定,甚至有点没礼貌,不知道是不是对所有的宠主都这样,话说完了,转身就走,又去躺着。
一周后,也就是四天前,宋慈按时带着猫去了医院。她当然想过换一家医院,但一个是考虑到离家近,再者说,他那间医院规模虽不算大,也不算小,肯定不会只有他一个医生,那天是下大雪,医院里没剩下几个人,这回天已经放晴,她就算赌一把,势必要换个医生。
老天爷肯定是听到她的祈求了,迎接她的是个温柔的女医生,年纪也较长些,看病嘛,难免觉得年纪大的医生资历更深。
听闻她带宠物来驱虫,医生简单询问了几句小猫的状况,又看了看它的精神头,便叫护士来做,那会儿医院里人确实不少,偶尔能听到看病的猫狗发出哀叫。
宋慈不过接了个电话的工夫,林凛打来的,听闻她定下归期,心情更好,驱虫也很快就结束了。护士查看了下档案,又让她一周后再来打疫苗,可这次却顺耳得多,总比那个态度冷淡、总爱躺着的人强。
她笑呵呵地和护士道别,下楼付钱,前台的姐姐也温柔,她这回发现了,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是红花,就他一片绿叶。前台还和她聊了几句,问道:“这回起好名字了呀。”
上次来得仓促,她还没给猫取名,建档也不过留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这次才添上。宋慈笑着答话:“我想了一周呢。”
就在这时,她听到后面渐近的脚步声,随便转头看过去,发现正是那片绿叶,他没在楼上看诊,自然也没戴口罩,眼镜挂在领口,还是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宋慈看着真想揍他。
可他跟她对视,却笑了,挑着嘴角,笑得还挺含蓄。
宋慈立马收起恶念,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回之一笑,主动搭话:“是你呀,我今天带猫来驱虫。”
他的笑立马就收了回去,表情变得疏离,宋慈还以为他忘了自己,傻傻地补充:“我捡了个流浪猫,上周来做检查,你不记得我了?”
他的脸色变得极快,听了宋慈的话竟有些复杂,像是在忍笑,又像仇视她,冷淡作答:“忘了。”
那一瞬间宋慈笃定地认为他说的是假话,或许因为看出他在忍笑。
这时楼上传来呼唤声,听声音是那个温柔的女医生,叫道:“余泽!赶紧上来,磨蹭什么呢?”
他最后留给宋慈一抹冷笑,转身戴上眼镜,匆匆上楼。
宋慈则杵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打车回家的路上她都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错,或是重名,打开点评APP搜索医院的名字,很容易就能找到宠主送锦旗的评价,她知道楼上有一面墙上挂着不少锦旗,只是上次担心着小猫,无心细看,这次又来去匆匆,也没注意,看到评价赠送锦旗的图片,她悬着心是彻底死了。
锦旗上赫然写着:赠余泽院长,医术精湛,救我狗命。
评价还大肆夸赞了一番余泽是如何的尽职尽责、温柔体贴、耐心十足,她算是知道了,他对别的宠主一定十分礼貌客气,只是故意怠慢她,她也不配让他温柔对待而已。
幼儿园打他那顿真是打轻了。
宋慈躺在休息区的榻榻米上愁得直打滚儿,一会儿又掏出手机搜索家附近的宠物医院,似乎打算给自家小猫“转院”,林凛听完这些事儿,却觉得有意思:“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青梅竹马?从天而降的竹马来了。”
“他算个屁竹马,谁家竹马就一起念个幼儿园大班,我可是二十年没见过他。”
林凛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扫一眼微信,见宗遇还没回复,很快放下了,回宋慈道:“这不妥妥的小说情节?你赶紧写一个,不是灵感枯竭两年了吗?他就是来给你送灵感的。”
宋慈还在北京工作时,利用闲暇时间在网上连载小说,许是她运气不错,写完后很快就顺利出版,并且卖给了影视公司,赚了一笔大钱。于是她选择返回老家,几乎花光了版权费,给她们漂泊多年的娘俩购置了一套小别墅,柳城的小型别墅价格本就不算贵,虽然她买了之后房价就一直在跌。
她本想回家安心写作,手头剩些存款也足够在柳城坐吃山空个几年,更何况宋萍也有工作赚取家用。只是没想到,她的写作事业开始即巅峰,这两年也有连载新的小说,却一本都没写完,想要通缉她的读者绝对不少。
宋慈声称她的自我介绍是:二十多岁的无业游民,都幻想自己是个作家。
如今林凛也成了无业游民,想起这句话来觉得有些好笑。
宋慈还在那儿唉声叹气,林凛没再继续写作的话题,问她:“说点儿轻松的,你家猫叫什么名字?”
“富贵儿。”
“……”林凛拍拍屁股起身,“还是打麻将去吧。”
宋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两人直奔棋牌室。
棋牌室倒是有十几个人,不算吵闹,有两伙在打扑克牌,还开了一桌麻将,想必都是认识的,她和宋慈俩人,斗地主都打不了,更别说还得找俩人打麻将了。
这几年流行MBTI人格测试,她和宋慈都测过,宋慈能在大庭广众下叫她“妈”,自然是E人,她也是E人,只不过没有宋慈比例差距那么大,何况有句话说,东北不养I人。
但宋慈实在是太吓人了,她一看棋牌室抓不到麻将搭子,转身出了门,朝着休息区就叫了一嗓子:“有没有打麻将的啊?二缺二!”
休息区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林凛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居然又想起宗遇,绝不是想念他,只是觉得,他和宋慈是志同道合之人,她真豁不出去这个脸。
而且她自有一番解释,她确实一直在想宗遇,因为惦记着要请他吃饭这一茬,对于她来说像个任务,希望尽早解决。尤其宗遇今天实在是奇怪,竟然一直没回复她的消息,难不成是饭都不吃了,就此分道扬镳?够痛快。
很快,人群中有个女生举起了手,回应宋慈:“我这正好俩人!”
宋慈赶紧招手叫人过来。
那是一对情侣,和她们俩年纪相仿,坐上麻将桌后聊了几句发现,竟然还是和她们一个中学的学妹,小她们一届,也都是闯荡的人,并不内向。
洗浴中心的棋牌室自然禁止赌钱,每桌都准备了贴脸上的纸条,林凛没想到,萍水相逢,倒还真玩儿到一起去了,气氛融洽,笑声此起彼伏。
四人打了两圈麻将都觉得有点儿饿,又一起去吃自助晚餐,吃饱了回来继续打,不知道打了多久,肯定是深夜了,脸上都贴了不少纸条,看着对方就要发笑。
笑声覆盖了手机发出的微信消息提示音,林凛的手机放在一旁,有几个小时没看,直到传来语音邀请的铃声,林凛知道绝不是父母,她和宋慈出门之前就说过了,要晚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