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问,白珝也知道是这么个意思,盯着他泄气般的扯了扯嘴角,缓缓吐出一句。
“无找根树枝来,削尖了头,当叉子叉鱼……你要是跟我说不会削木头,就拿你的宝贝佩剑去戳!”
白珝只觉得好像这辈子的火气都被顔光给气了出来,说着说着免不了就有些火冒三丈。
“怎么又吼我……”顔光小声的嘀咕着,心中又有些忿忿,不会生火就算了,削个木头还能难倒我不成?
他抽出墨溪长生用剑锋砍了一段又长又硬的树杈,摘掉树叶杈子后轻轻松松就削出了一段漂漂亮亮的鱼叉来,除去鞋袜后挽起裤脚便踩进了那条清冽微凉的河水里。
白珝看他应该没什么麻烦了,便收回目光自己做自己的,他又找了些树杈与尖利的石块,方才跟着顔光跳下来时一时情急,长刀被他留在了崖壁石缝里,现在没了能用的工具,只能拿这些较为锋利的石块代替,稍稍打磨一下后当做小刀利刃来用。
他正着手处理着树杈,准备做些撑子,好用来一会儿烤鱼,却听耳边忽然传来‘哗啦’一片巨大的水声,他回头去看,顔光鱼没抓着,自己倒是不知道怎么居然跌坐在水里,溅起的水花浇了他满头满脸。
白珝张了张嘴,却又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朝顔光招了招手喊他上岸来。
“你把叉子给我,我来抓鱼,你赶紧上来烤火,别受凉了。”
说着,白珝也褪了鞋袜后直接踩进水里,快要入夜了,本就寒凉的河水此时更是泛着更浓的沁寒凉意,惹得他也跟着不禁皱了皱眉,快步汲水走到顔光身边,把他拉了起来。
顔光抬手拿袖子抹脸,可惜衣服也已经湿透,反而越抹越湿,白珝看着他被河水浇洗得干干净净的脸上还在不断地滴着水珠,心中无声叹了口气,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而且还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罢了。
听到白珝又在催促他赶快上岸烤火腾干衣服,顔光小声说了句“麻烦你了”,低着头逃也似的上了岸。
上岸后跑到篝火旁,凑近火堆取暖,背对着白珝,顔光有些犯嘀咕,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会这么笨,抓个鱼都能被吓得摔进水里,不过,方才那条鱼从他脚踝边游过时,冰凉滑腻的触感实打实的叫顔光狠狠的打了个寒战,脚下的河滩石块上又布满了青苔,他本能的后退一步却踩着青苔倏的一滑,屁股就落了地。
顔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决不能让白珝知道自己是被鱼吓到的,不然真的没脸活了,他坐在篝火前一边运功一边烤火,身上的衣物很快就干了,不再黏腻腻的贴在身上,不仅舒服多了,也不觉得冷了。
白珝已经抓了两条不小的鱼,他蹲在河边摸出已经打磨到可以用的石块,准备把在河边把鱼处理一下。
顔光身上衣物也已经干透,总不好继续闲着,走回河边想着不论怎么样总要帮帮忙,看着白珝居然在拿石块去当刀使,这才想起来,自从跌落悬崖后,自己之前给他的那把刀一直没见他带在身上,想必是跳崖时情急没有带下来。
于是他从自己后腰摸出一把异常精巧的小刀,这刀当真纤薄小巧到了极致,整把刀居然还没他的手掌长。
顔光将小刀递给他,白珝侧过脸看了眼顔光后有些不解的将那把小刀接过来捧在手里细细瞧了瞧,别看这刀看起来小巧,但质地却精悍无比,仅仅是一些微光映射在刀身上,就闪着仿若星辰划过夜空般的耀眼光辉,整把刀皆是一片浅浅的碧色,就连锋利纤薄的刀刃都没有嗜杀的寒芒,这小刀锋利无比,轻轻一挥便能切断厚重的岩石。
白珝握着小刀,随手转了个刀花,故意取笑顔光。
“拿这刀杀鱼,你也真舍得。”
听得出白珝对这把小刀的赞许,顔光骄傲的有点翘尾巴,“这把刀,白大侠可还满意?”顔光一边说着一边嘿嘿笑,“这刀是我铸剑时偶然所出,就送给你随身带着吧,还望白大侠莫要嫌弃呀。”
一听这刀居然是顔光所铸,白珝有些惊异的再次望向顔光的眼神中,已然夹带起了钦羡之色的笑意,不愧是逸剑山庄的少庄主,逸剑山庄铸剑技艺独步武林,既然颜非可以为他锻造双剑,顔光自然也有铸剑的能力,他现在还如此年轻,假以时日,逸剑山庄怕是又会再出轰动武林的神兵了。
“送我?”
顔光不住的点头,“那时是庄里的周师傅带着我刚开始铸剑没多久,后来我偶然得了块孔雀石,心想这么美的矿石若是能铸剑岂非佳作,所以就又遍寻了蓝铜矿与一些古朴铁器来,它刚出铸剑炉时,光芒耀眼璀璨,色泽妖娆明艳,所以我给它取名为流光,不过既然现在要送予你,日后随你怎么叫都好。”
“不,”白珝看着手中的碧色小刀,眼中满溢着喜悦之情,“‘流光’就很好。”
虽然用流光来杀鱼,白珝实在有些舍不得,但看着顔光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若再坚持用石块杀鱼,不止显得矫情,反而还很误事,实在无法,白珝还是抽出流光,熟练的杀鱼,开膛破肚,掏内脏,去鱼鳞,清洗干净后用小树杈搭了个简易的烧烤架子,开始烤鱼,只不过做完这一切后,白珝还是走去河边将流光珍而重之的细细冲洗干净才收进刀鞘,别进后腰。
走回篝火旁,看顔光还坐在火边,曲起长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认认真真的盯着架子上的烤鱼,方才白珝所做的这些事,他都默默记在心里,力争学会了之后若有机会也能帮忙。
然而这些白珝却全然不知,瞧在眼里只当他是真的饿到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把鱼给吞吃入腹,顔光见他已经回来,抬头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说。
“你怎么还会做这些?”
白珝睨了他一眼,忍不住逗他。
“我可比不得少庄主你,出行日日有客栈住,顿顿有精致热乎的熟食吃,白某人常年风餐露宿的,多来几次不就什么都会了,总不能把自己饿死。”
“抱歉……我什么都不会……一点忙都帮不上。”
顔光实在不好意思去看白珝,只得继续盯着架子上的烤鱼不放,这一路回想起来,说是自己本着不让白珝被沈云飞和清风剑宗盯上而自作聪明的非要把他拽回逸剑山庄,但是细想起来实则是白珝一直在忍让自己,现如今别说不被其他势力盯上,还这么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困境,怕是说自己挖坑填自己都不为过。
听顔光又在道歉,白珝不禁转头去看他,映着跳动的火光,顔光的脸上愈的温润如玉,带着些许的歉意,反而瞧着有些委屈了。
白珝随手转了转架子上的烤鱼,再开口的语气竟意外的柔和。
“罢了,都是些小事,我都做了也没什么,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你为何非要我回逸剑山庄。”
听白珝居然是这么个口气,模样看起来也比前些日子要平和许多,顔光就免不得有些忘我,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开口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我来保护你。”
白珝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去看他。